多少篮球事 仿佛在昨天

◎宋武平

虽然喜欢体育，但这些年也只是偶尔在电视体育频道看看球类及滑冰比赛，没有追星族那么痴迷。前些日子，每天除了看报纸、翻书、看电视、听看京剧外，体育频道直播的世界杯、排球、篮球和乒乓球比赛吸引了我。别的不说，单就中国女篮先后以85∶69的比分赢法国队，以61∶59赢澳大利亚队就让我兴奋不已。篮球比赛，凭借的是个人体力、智力、耐力、球技以及团队配合、教练指导、攻防布局、战略战术等，此情此景，一下让我回到了45年前带领固原开城中学男女篮球队赴大湾公社参加城郊区比赛那个难忘的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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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天蒙蒙亮，我和杨晓中意识逐渐清醒。往日，这个时辰我们可能还在酣睡中，现在，重任在肩，使命由不得你全身完全放松，我们一骨碌爬起来，简单洗漱后立即向中学走去。

春末夏初的清晨，太阳还未登上山顶，天空碧蓝碧蓝的，晨风在面颊上轻轻掠过。远处的六盘山脉像一道厚厚实实起伏蜿蜒的深色屏障横卧在天边，丘陵大地泛出层层绿茵遮盖了片片田地。整个山坳还静悄悄的。北山脚下街道两边，偶有农家的烟囱冒出的炊烟袅袅而上。距中学约500米左右的土路上没有行人，我俩三步并二步，不几分钟就到了。

校门已经大开，校园里开始动起来了。这时，广播播放悦耳的欢迎进行曲、运动员进行曲回荡在校园上空。后操场上、篮球架下，只见男女运动员已在训练。我和杨晓中快步来到队员中间，鼓励大家熟悉新的球场环境，摸索把握投篮规律和技巧。大家互相切磋着、琢磨着，杨晓中一一给予具体指导和安排，并确定了男女队上场的主力队员、后补队员，再次强调前锋、中锋、后卫和盯人以及联防等灵活机动的攻防战术。他要求，既要硬打硬拼，又要防止犯不该犯的规；既要争取赢得主动，又要赛出友谊，赛出风格，不能丢了开城的人。大家虽然是初次出门代表开城，但都心里明白，小心谨慎，齐心协力，精气神足够，即便是输了球，精神不能输。

按竞赛日程，上午9点开饭，下午5点开饭，农村基层单位每天二顿饭。上午饭后，广播通知运动员入场，12个公社的16支运动队排着整齐的队伍在“运动员进行曲”的伴奏声中依次走进操场，在大会主席台前安排的位置列队站好。上午10点，主持人周专干宣布城郊区中学生篮球运动会开幕大会开始，城郊区领导讲了举办这次篮球运动会的意义，要求运动员赛出好成绩、比出好风格，预祝运动会圆满成功。会上还介绍了来自12个公社中学生男女代表队领队和教练等情况，宣布循环赛的竞赛规则，男、女运动员代表发言后宣布比赛开始。

紧张的比赛开始了，我们男女队能不能取得好成绩，大家心里没数。只是想着即使万一没有好成绩，就当我们学习交流了一次，出来开阔一下眼界，增加些见识也不虚此行。开始，我们男队有输有胜，但后来遇到了强劲的对手，虽经顽强拼搏但最终被淘汰出局。男队的整体实力还是不如兄弟中学代表队，但大家都尽了心、努了力，也看到了差距，清楚了弱项。

女队一出场就表现出了基本功力，让我们眼前一亮，遇事我们把争取赢取名次的希望放在女队上。女队员主要是吕世秀、张彩玲、张秀芳、张建梅、陈桂梅、袁维芳、荆莲芳等，大家齐心协力，认真打好每一场，胜不骄败不馁。开始时，女队还没有引起多少重视，直到哨声响亮，一场一场接连取胜赢球时，惊艳亮相。许多兄弟队领队、教练、运动员和观众把注意力都集中在我们女队上，为她们喝彩、为她们鼓劲。

我和杨晓中每天早早起来，从小学来到中学，运动员也早早在篮球场晨练。我们关心了解每个运动员的身体状况、休息情况，出现什么困难等。每场比赛，两队相交相接，双方都运筹帷幄。教练杨晓中，每每在关键时刻抓住时机叫停指导。不断调兵遣将、换上换下、排兵布阵、对阵对垒，对上场的球员人人安顿、个个叮咛，与对方斗智斗勇，把攻、防的战术发挥到实际交战中。场上球员个个顽强拼搏，把能量和技术发挥到最大。特别是有的主力球员在运球中脚扭受伤，带着疼痛坚持；有的胳膊摔伤后，坚持“不下火线”，这种拼搏精神赢得了全场一致好评。

女队的顽强拼搏精神，也引起了城郊区周专干的重视。几天来，他在繁忙中不时到场给我们鼓励、打气，希望我们打好、打赢，多次和我交换意见、交流沟通，认为我和杨晓中年轻有为，抓得好，配合得好，指挥得当，十分满意。

当我们稳扎稳打、不断拼搏，不断取得好成绩时，开城学区专干田会海带领中学校长闫文专程来到大湾看望慰问我们，给我们买来白砂糖，要大家喝糖水增强体能。领导的关怀使大家倍感鼓舞，更加扬眉吐气、信心满满。我们简要给领导汇报了几天来的竞赛情况，领导对我们取得的成绩给予了热情鼓励，要我们继续努力，争取取得更好的成绩。

比赛到最后几场拼搏更加激烈，争夺酣战胶着，跌宕起伏，场上呐喊不断。场外前来观看的群众围了一层又一层，随着篮球长传短送，欢呼雀跃，群情激扬，都想一睹输赢。这时候谁每多进一个球，意味着离名次更近了一步，对对方造成很大的心理压力。赛事进行到这个程度，名次基本能看出来了，我们稳进前三名是没有问题了，但我们想再努力冲一下、拼搏一下，把名次尽可能再向前推进一下。每场下来，大家帮助负伤队员按摩、热敷、泡脚，送吃送喝，希望她尽快恢复，以应对下一场激烈的战斗。然而，虽经过紧张角逐，我们最终没能取得第一名，拿到第二名的优秀成绩。大家个个笑逐颜开，许多兄弟队都向我们表示祝贺，我和杨晓中的心情自然是愉悦的，我们的努力总算没有白费。

闭幕会上举行颁奖仪式。周专干等领导先给取得男子篮球队第一、二、三名的学校代表颁了奖。紧接着给取得女子篮球队第一、二、三名颁奖。我们队的女运动员代表吕世秀上台领到了“固原县城郊区中学生篮球运动会女子第二名”的锦旗，场上不断响起热烈掌声，随后，大湾公社党委相关领导进行了总结讲话。至此，固原县城郊区中学生篮球比赛圆满顺利结束，运动会落下帷幕。

即将打道回府，我和杨晓中商量，在大湾的这几天，受到了组委会和大湾中学的热情接待、关怀和服务，干脆写封感谢信以表达我们的感激之情。于是，我起草了感谢信，信中对他们无微不至的亲切关怀和体贴入微的细心照顾表示了衷心的感谢，我们能取得好成绩，与他们的周到关怀服务是分不开的，要把他们的这种精神带回去发扬光大。杨晓中用毛笔在三张大红纸上将感谢信潇洒写出，贴在大湾中学门口的墙壁上。一时间，感谢信前聚集了不少观看的人，也引来了周专干等领导前来观看，给予我们很高评价。随后，也有兄弟学校代表队的感谢信贴了出来，一封、二封、三封……

能拼才会赢。告别了周专干和大湾学校及兄弟学校的领队，我们全体队员带着喜悦、带着自豪，迎着灿烂的阳光，一路欢歌笑语回到了开城。

45年过去了，回想起来，我们当年是那样的意气风发！当然，我们那个时候的篮球运动充其量只是个普通娱乐而已，不能和现在同日而语，但我们表现出来的精神是可嘉的。岁月如梭，一晃我们已经到了颐养天年的年龄，无论是历经阳光雨露还是风吹雨打，都成了过眼云烟，留在心底的只有美好的回忆。

2

上世纪70年代，以篮球、足球、排球等运动为主的群众性体育活动发展得如火如荼。省有省篮，地有地篮，县有县篮，社有社篮，队有队篮，各单位基本都能组织出一支篮球队。每逢五一、十一、元旦、春节期间，各级机关单位都要组织篮球比赛，坚持“友谊第一、比赛第二”的原则，丰富城乡群众的体育文化生活。

当时的固原县城郊、三营、彭阳、王洼区，除全县统一安排外，可以根据自身状况组织安排各区之间、各系统行业之间的篮球比赛，城郊区教育专干周耕耘每年还围绕教育教学工作统一组织所属中小学听课观摩、抽查检查和开展体育比赛活动。

固原县城郊区有西郊、南郊、中河、彭堡、开城、大湾、什字路、蒿店、红庄、张易、官厅、河川等12个公社，6所高级中学，18所初级中学，百余所小学，是固原四个区中最大的一个。1977年4月，城郊区决定在五一期间举办城郊区中学生篮球运动会，地点选在大湾公社，由大湾公社承办。

举办中学生篮球运动会通知下发后，开城学区教育专干田会海、开城中学领导闫文、青石学校领导张文亮研究后决定，按要求派一支中学男女篮球代表队赴大湾参加比赛，并根据具体情况由开城中学派出女子队员10名、青石中学派出男子队员10名组成开城中学男女篮球代表队，任我为领队，青石中学杨晓中为教练，即日起迅速做好赛前准备工作，按时带队赴大湾参赛。领导通知并宣布这一决定后找我俩谈了话：这是开城学校多年来第一次外出参加的重要活动，从各方面考虑，决定你为领队，杨晓中为教练负责这次外出比赛，相信你们能够胜任这一工作，要团结协作，带好队伍，树好形象，努力取得好成绩，安安全全出去、安安全全回来，为开城争光。

我是刚从开城小学调到开城中学不久，教初一语文，兼两个年级的体育课。虽然我没有体育特长，但我是最年轻的教师，体育这类娱乐性副课就只好非我莫属了。这也是我自1974年固原师范毕业分配到开城工作后的第四年。刚到开城后我被分配到开城郭庙小学工作，一年后调开城小学工作，后又调开城中学。当时的我年轻热情、工作刻苦、虚心上进，有些“初生牛犊”的闯劲，得到领导好评，工作一路顺利，特别是教育专干和中学校长比较看重。当领导把领队这一重任交给我后，深感责任重大，但又有信心，欣然领命。

杨晓中在青石中学教语文兼体育课，篮球技艺强，也是非常优秀的青年教师，那一年我俩都才20岁，正值青春年少，又是事业型的人，正因为如此，领导经过权衡，将这一重担放在了我和杨晓中的肩上。

开城学区教育专干田会海，是上世纪50年代从北京中国人民大学附属工农中学毕业来的支宁青年，山东人，长期担任学校的领导工作，德高重望，喜欢发现人才、使用人才；开城中学校长闫文，也是上世纪50年代从宁夏银川师范毕业的支固青年，博学多才、心地善良、为人正直；青石学校校长张文亮，同样是上世纪50年代从北京来的支宁青年，默默无闻、努力奉献。他们为开城培养了不少学生，是我们非常敬重的老师和长者。

领受任务后，我和杨晓中经过沟通立即行动。首先在各自学校挑选球员，平常我们就了解掌握一些喜欢篮球并且打得好的同学。经过宣传动员，同学们兴高采烈，积极踊跃报名参加，后经领导同意，确定开城中学参加的女生有：吕世秀、张建梅、张彩玲、张秀芳、陈桂梅、荆莲芳、袁维芳、李军霞、朱巧霞、袁维霞等10名。青石中学参加的男生有：魏国荣、王富忠、王万中、任军贤、张进忠等10名。开城中学和青石中学都位于银平公路线上，相距约5公里，交通便利。人员确定后，我们先在各自学校训练了几天，然后又集中在开城统一训练，杨晓中教练进行指导，其他爱好篮球运动的老师都来鼓励支持，训练这些篮球新手的攻防守基本功。这些来自农村的男女青年大都十五六七岁，经过简短集训，无论从体力上还是球技上都基本具备参加这种高强体力篮球比赛的心理体力条件。

要把男女队的20名青年带出去参加一周时间的比赛，还要争取赛出好成绩，安全出去、安全回来，任务不可谓不小，担子不可谓不轻。再加上我和杨晓中也是年轻人，从来没有带领几十人外出参加集体活动的经验，学校又没有经费支持，这对我们来说本身就是一个严峻的考验。为此，我们动员鼓励同学们统一思想，团结一心，同甘共苦，增强信心，克服困难，完成任务。我们一行22人于4月30日下午，满怀喜悦、充满信心地来到了大湾。

大湾公社位于六盘山东侧的银平公路线上，因地处河道以北北山脚下的长湾道边块地上，故称之为大湾，也称大湾地，是大湾大队所在地，辖大湾、六盘、何堡、武坪、牛营、董庄、杨岭等12个大队，境内南接什字路公社，东跨瓦亭梁接新集、古城公社，西跨六盘山接隆德观庄，北接开城公社。银平公路穿境而过，与开城相距仅约15公里。为了筹备开展好首届城郊区中学生篮球运动会，主办方和承办方提前进行了筹备，特别是承办方大湾学区抽调了几十名工作人员全力以赴，总指挥城郊区教育专干周耕耘提前深入到大湾组织协调、周到安排。

运动会分竞赛组、后勤组、宣传组、医务组等，5天的吃喝拉撒住，竞赛场地、竞赛规程，裁判、记分、后勤保障、现场服务等，一场近400人规模的篮球运动会准备工作一应就绪。

下午2时左右，我们一行来到大湾，报到后受到运动会接待组的热情接待，安排好运动员的住宿，我和杨晓中住在他曾经的高中同学大湾小学马老师的宿舍，她家在大湾街上，主动让出宿舍给我俩住，对我们友好热情、大力支持、关怀备至。

大湾中学、小学位于银平公路一侧的北山脚下，和大湾公社所在地并排相连。校门彩旗飘扬，两边贴有大幅红色欢迎标语：“热烈欢迎兄弟学校中学生男女篮球队莅临大湾”“发展体育运动、增强人民体质”“友谊第一、比赛第二”和“热烈祝贺城郊区中学生篮球运动会召开”等，高音喇叭不断传出欢快嘹亮的“欢迎进行曲”等曲目。随着各学校篮球代表队的到来，校园上下沉浸在一片欢歌笑语之中，也为平日里的大湾增加了不少人气和节日氛围。

稍事休息后，我和杨晓中带男女队员了解熟悉比赛环境，观察大湾周围的新事物。只见校园球场上人声鼎沸，哨声不断，已有早到的运动员在训练，周围聚集了不少围观群众，裁判响亮的哨声和群众的喝彩声、鼓掌声不断响起。我们也凑上前去观看，两个队在激烈地交战，双方运动员个个像小老虎冲上冲下，虽然只是训练，但球场上的气氛如同正式比赛，双方教练不时暂停指导、要求换人，不断调整着攻防战术……

晚饭后，组委会广播通知各领队、教练开会，我和杨晓中及时到指定教室参会。第一次带领学生出门参加这样的活动，不免有些诚惶诚恐。城郊区的领导只是听说过还没有见过，没有一个认识的，我注意观察着，不知哪个是周专干。一进门只见主持台上坐着的几个人中有个高个子戴近视镜的中年人操一口上海普通话热情招呼：快来里面坐，你们是——开城的？我一边回答一边点头示意，心想这恐怕就是周专干了：“对对，是开城的。”我又扫了眼全场，大部分人都到了，他们的目光集中到我俩，我蹑手蹑脚找了个位子坐下，紧接着还有的领队和教练陆续进来，周专干热情地招呼着。除了报到时见到的大湾一个老师外，没有一个认识的。来的人都互相招呼问候，有的小声说着话，只有我俩感到陌生，悄悄地坐着。一会儿，会议开始。周专干开始点名，点到领队和教练都站起来互相认识一下，有的可能还不认识。点领队时说：这是xx的什么校长，这是xx的什么专干，点到教练时或什么老师、某某教练是什么体育大学毕业的等等，点到那位，周专干还简单解释一下。点到我和杨晓中时，说是开城派出的领队和教练，是我们这次最年轻的领队和教练，大家的目光再一次投向了我俩。确实绝大多数人到了中年，人家都谈笑风生，喜形于色，我们俩只是规规矩矩地听讲，面对这么多强手感觉有某种不安的意识，不知道我们今后的战况怎样，万一一下子淘汰出局，灰溜溜地返回，给领导怎么交代呢。

周专干传达了城郊区有关文件，讲了开展中学生篮球运动会的意义，领导的重视情况、筹备情况，特别是大湾公社党委大力支持和大湾学区全力以赴筹备。这次参加的男女运动员有300余人，连同领队和教练员、工作人员近400人，是一次规模较大的运动会，要求各队管理好运动员，积极配合全力开好开成功这次运动会。

竞赛组长发了竞赛程序册，讲了竞赛规程和日程，竞赛分男子组和女子组。参赛队都要轮流比赛、队队见面，最后按照各参赛队在全部比赛中的胜负场数排定名次，最后男、女队各取一、二、三名。

后勤组长讲了后勤保障吃喝拉撒、服务等有关事宜，表示尽最大可能使运动员吃好喝好休息好；医务组长讲了头疼脑热、可能出现事故的处理事宜及大家要注意的事项。最后，要求各领队和教练对提出意见建议，需要改进的改进。有些队的领队和教练议论了一会儿，七嘴八舌地对程序册里的一些安排提出疑问，竞赛组和有关人员一一予以解答。我们只是认真地听，没有什么意见。

会议结束后，周专干等在各领队和教练的陪同下，到各运动员住地看望了大家，要大家吃好喝好休息好竞赛好，取得好成绩。接着我和杨晓中给我们运动员开了个简短的会，讲解了竞赛规程序册上的日程安排，大概分析了对方实力，研究讨论男女队的打法，并要求好好休息，早睡早起，鼓足信心，沉着应对，战略上蔑视，战术上重视，争取好成绩。

夜渐渐深了。这里的夜晚是宁静的，我俩顶着月光回到了小学住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