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内统一刊号:CN64-0020 宁夏日报报业集团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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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言不语贺兰山

上世纪六十年代末,职工齐上阵修公路。

上世纪六十年代,人们齐心协力砍荆条。

上世纪六十年代建设职工宿舍。

◎祁国平

不语贺兰山

十六岁那年,我中考落榜后,父亲把我从彭阳县五峰山下的一所初级中学转到固原县(现原州区)第二中学读书。由于学校不能解决所有学生的住宿,父亲托熟人在南城路92号院子里租了一间用牛毛毡搭建起来的小屋子,我和其他三位同学住在一起,踏上了我的新的读书之路。这次远离家乡,远离父母,自己的生活只有靠自己解决了。国庆节后,我从家里带来煤油炉子,买来米面盐,打来酱油醋,自己动手,和面做饭。休息天,我们洗洗自己的衣服,或看书,或下棋,或上街买菜。我们几个说说笑笑,十分愉快和热闹。

“常撇子”经常练习拳脚,却经常挨打。“大龙”除了做饭外就读英语。我们就和他开玩笑:“冬天马上到了,哪来的苍蝇?”“大龙”就不念了,过来看我和小刘下棋,经常指点两招。有一次,小刘用拐角马吃我的车。“大龙”说,小刘的马是千里马,腿比别人的马腿长。转眼三年过去了,我们几个各奔东西,有的至今未见面。

走进贺兰山

1990年9月初,父亲送我去贺兰山大水沟里的西北轴承厂技工学校上学,班车过中宁后,绵延起伏的贺兰山映入眼帘,峰峦叠嶂,如骏马奔腾,气势雄伟,让我羡慕不已。到达银川后,第二天父亲和我坐上厂车行程一个小时来到平罗县崇岗乡附近的贺兰山中的大水沟里,这里就是西北轴承厂技工学校。学校就是几间平房,显得十分破旧,我的心凉到了脚后跟。我带着向往、追求和梦想,却从六盘山下的山沟里走进了贺兰山上的山沟里,让我大失所望。这里全是石头山,少了心中的美景,我没有给父亲说心中的埋怨。那时,工厂有几位远方亲戚,他们一一叫父亲和我去做客,对父亲说,工厂马上就搬迁至银川了,娃娃走出大山天地宽,将来前途一片光明,但我内心已经打了“退堂鼓”,不想在这里上学,却没有对父亲说。父亲安顿好我的上学事宜后,将回到老家走上三尺讲台。临别时,一位老乡对父亲说,父亲以后还会来银川的,而父亲说:“我恐怕不会再来了,儿子长大了,不用我操心了。”没想到,这是父亲最后的告别话。我依稀记得在贺兰山的大水沟口,我把父亲送上工厂的通勤车。父亲头顶蓝色帽子,朴素的中山装,黑色的裤子,一双陈旧的皮鞋,坚强而健壮的身体,对我没说话,挥挥手就匆匆地登上了通勤车。

开学时,学校播放了工厂的宣传片,我在朦胧中感受到工厂的辉煌,怀抱“既来之则安之”的初心,在这里学习和生活。贺兰山是石头山,看不到几处有郁郁葱葱的景色。每到周末,来自六盘山下的几位舍友,经常去爬山,去认识贺兰山,去感受贺兰山,去仰望贺兰山。我心里总是闪念着可怕的未来——在这里读完技校将来是一名工人。我怕辜负了父亲的期望,我怕像工厂里工人师傅们一样,把青春年华都洒在这里,美好的理想,美好的生活,都在这里化为石头,永远留在贺兰山里。国庆节,我没有回家,给父亲写信想回家复读——上大学。父亲转述让二弟对我回信说,只要我爱学习,将来参加工作了可上电大或者参加自考学习等等,学习的途径是多样的,只要努力,只要爱好,行行出状元。我内心深处默认了,因为父亲是老来得子,为了这个家庭,为了我们哥三上学,付出的太多了。人生都有美好的向往,这是儿时父母、老师教育的向往。我的美好向往主要来自父亲……父亲名俊杰,20世纪年代初毕业于固原师范,是第二届毕业生,一生在六盘山下的乡间教书,无怨无悔。

对于贺兰山沟里的工厂,我十分陌生。工厂怎么建在深山里?令我常常疑惑和思考。那时工厂整体从贺兰山沟里往银川搬迁,再有一年多一点时间就全部搬迁完毕,说是搬到银川就好多了。新的工厂坐落在宁夏首府银川市西面,距离贺兰山仅有五公里的路程。我对工厂纯粹是一个十分模糊的概念,而在课堂上,老师讲的都是工厂知识,书本上金属切削与热处理、工艺制图、车工等等,我理解起来特别困难,学习十分吃力。铁锹、木锨、头、糜子、荞麦、豌豆、扁豆、牛耕头、驴围脖、架子车等等,我再熟悉不过了。农村生活和工厂习性形成了巨大的差距,我特别不适应,唯有下功夫去学习。一年的理论学习很快结束了,将要走出贺兰山去银川的工厂进行两年实习。那时的职工们兴高采烈地向银川搬迁,在银川北京西路630号对面的西夏小区,一幢幢家属楼拔地而起……青春年少的我血气方刚,胸怀远大抱负,思想好像解放了,即将走出大山,走进银川工厂,实习两年就可以上班了,就可以挣钱啦,美好的愿望萦绕在我心头。

1991年9月,在学校实习分配会上,老师宣读我被安排在901车间实习时,我感到十分欣慰,能走进一个技术全面的车间实习,将来能够当一个技能精湛的车工,我勾画着我的未来。在我的印象中,老师、老乡对我们讲,跟着好师傅能够学到技术,将来就是“香饽饽”。我的师傅年龄比我长3岁,大武口人,曾在1988年自治区技术新星大比武中获得万能车工第三名。我庆幸自己遇上了一位好师傅。师傅操作着2台车床,一台CD6140,另一台是CA516。我的实习工作就此开始了,首先从擦机床开始,每天站在师傅身边看师傅干活,帮师傅拿料、领工具、擦机床,干些跑腿的活,虽然枯燥,但我慢慢接受着这样的实习生活。实习期间没有寒暑假,我没有回家,继续在车间实习。无奈“天有不测风云”。1992年2月,二弟来电报说父亲病危,让我措手不及。父亲身体十分硬朗,怎么就突然病危了?我急匆匆地赶到固原医院,父亲已经做了手术躺在病床上,身体十分虚弱,见到我时,十分吃力地对我说:“你在实习期,就好好学习技术,我的病手术后就恢复好了”。我握着父亲的手感到十分冰凉,对父亲说:“实习期间,学校管理比较宽松”。半年后,父亲撒手人寰,留下悲伤的母亲孤守家园,二弟在青铜峡上学,三弟在部队服役,各在四方,相依为命,相互鼓励,相互支持,度过了最艰难的时期。离开了父亲,我好像失去了一切,但是父亲的教诲,更像贺兰山的胸怀一样,包容着、激励着我一路前行。

认识贺兰山

为了这个家,为了自己的生活呀,我不得不下决心、下狠心学习技术技能。在哪里实习,毕业后就分配在哪里。

1993年7月,我正式参加工作。由于在实习期间,未能全勤参加实习,我对车工技术技能掌握不多,不能完成生产任务就拿不到全额工资。工长和计划员给我安排的任务就是先学会“扒黑皮”,也就是对棒料的外表进行车削。我依稀记得不知道如何借工具,不知道如何磨刀,不会换走刀量,不会选择切削速度,不会计算换挂轮,不会识图纸……参加工作了,要保证每月完成任务,拿到工资糊口呀。生存,要从心底撕开!我依稀记得我第一个月为了完成生产任务,临下班时统计员还等着统计我的工时,我还在机床上拼命干活;我依稀记得在加工直径12毫米、长度为3米的棒料时,把伸出机床尾部的棒料摔成90度,险些酿成人祸。下班铃声响了,我还在机床边加工零件;眼角、脸蛋、脖颈、胸膛被钢削烫伤了,工件干废了,零件返修了,被检查员把零件扔进废品箱等等,但在老师傅的指导和工友的帮助下,我克服了一切困难。老师傅们鼓励我多学多看、钻研技术,经常给我讲他们在贺兰山沟里艰苦创业时的故事,讲两地分居时的痛苦,讲为了完成工厂任务而未能见亲人一面时的故事,讲如何克服困难学习技术技能的经过……令我感动和敬佩。

对于一个二十刚出头的小伙来说,人生的道路该如何选择?“胆子再大一点,步子再快一点,看准了的,就大胆地试、大胆地闯。没有一点闯的精神,没有一点‘冒’的精神,没有一股气呀、劲呀,就走不出一条好路,就干不出新的事业。”贺兰山里传出了伟人的话,久久在我耳边回荡。我用心、用情、用真去干好本职工作,多次被厂团委评为“青年岗位技术能手”,还获得过“银川市青年岗位技术能手”。我的“豆腐块”文章在厂报和《宁夏日报》《宁夏广播电视报》《银川晚报》上登台亮相,能在厂广播站和宁夏人民广播电台上听到。我积极参加文体活动,在车间办黑板报,担任了团支部书记。2001年,我被调到厂宣传部,真正认识了工厂,认识了贺兰山。

20世纪60年代初,我国“三五”计划要解决全国工业布局不平衡的问题,要搞一、二、三线的战略布局,加强三线建设。1965年9月4日,第一机械工业部决定在宁夏由辽宁瓦房店轴承厂搬迁包建三线工厂——西北轴承总厂。总厂由宁夏轴承一厂、宁夏轴承二厂、宁夏轴承三厂及直属总厂组成。该项目为西北地区的重点项目、宁夏1966年8个重点建设项目之一。厂址初步定在银川市新城区、永宁、银川南门外。1965年11月9日,辽宁大连瓦房店轴承厂的安德盛、宋殿甲、王宝珠、王希孟、陈国安、姜忠来、孙远英、孟桂凤、周仕福、曹振荣、阎忠山、吴云贵等12名首批筹建人员踏上了西去的火车,支援宁夏三线建设。

11月15日,西北轴承总厂筹建处在银川市宗睦巷18号正式成立,主要工作是选择厂址,搜集与研究建厂以及工程的设计、施工、材料准备等各方面的工作,先后对永宁县、银川老城南门外、新城棉厂一带及青铜峡等地进行了勘察测量。根据中央关于“靠山、分散、隐蔽同经济合理相结合”的建设方针及按照专业化协作生产的原则,总厂是一个军民结合的轴承基地。1966年6月25日,经一机部批准,最终选定西轴厂址在贺兰山大水沟内,部分项目定在西大滩火车站附近。在“好人好马上三线”的号召下,西轴在贺兰山的大水沟里拉开了建设序幕,来自全国各地的大中专院校毕业生、瓦轴部分职工以及部分知青把火一样的青春挥洒在这块空旷的热土中,赤脚裸背,挥镐舞锹,逢山开路,遇水架桥,风餐露宿,披星戴月,足踏不计其数的石头,心中始终恪守着一句铿锵的诺言:不能流泪,不能抱怨,让生命力在这里沉淀,把工厂从贺兰山中托起。没有菜,自己种;没有房,自己建。一排排厂房,一栋栋家属楼,拔地而起。

1970年,宁夏首套轴承在这里诞生。红峰桥、土长城、转播台、水泵房、俱乐部、医院、学校、大水沟贸易商店……纯朴而结实的名字,在这里响起。早期三线建设者的工作和生活条件十分艰苦,工厂设备主要靠人拉肩扛来运送,修路筑桥等需要的土石方要靠人工开采搬运。没有厂房,工人们就在一片荒地上用锄镐和人工运土修整工厂厂区。广大工人、干部、科技人员在异常困难的环境中,战胜了种种难以想象的困难,用汗水和生命创造了三线建设奇迹。

谁能想到在贺兰山沟里会有桥、有房、有路,有一种生命力在这里顽强成长,有一种精神在这里传承。工人们怀着一张蓝图画到底、一代接着一代干的坚定信念,不断开发着新的产品,开拓着新的市场,创造着新的工业。上万名职工无私奉献,在贺兰山中建立了一座现代化的工厂。然而,由于自然恶劣,交通不便,改革开放后,西轴选择向银川市搬迁,通过十年的时间,把几千台设备、三万名职工家属搬迁到银川,创造了我国三线建设企业搬迁的奇迹。

后来,我了解到,在贺兰山中还建立西北煤机一厂、二厂、三厂和石炭井矿务局等许多工厂,来自祖国四面八方的职工为宁夏工业发展默默的奉献了青春年华,在这块沃土安居乐业。

爱恋贺兰山

贺兰山是父亲山,我深深地爱着父亲。回想我在固原南城路92号院子里的三年生活:“常撇子”还会早早起来在院子里“突突突”地练拳吗?“大龙”还会如苍蝇嗡嗡般读英语吗?小刘还用蹩脚马吃车吗?老田还会吹他编的背篓结实耐用吗?老板娘还会把卖剩下的菜送给我们吗?南城路92号院子里,是我人生中魂牵梦绕的一段经历。我上学时满怀壮志,想当一个“公家人”,师范类学校与我擦肩而过,大学校门离我一步之遥。这两步路已经走错了,如今面对的是“工人老大哥”,我感到特别自卑。三十多年了,那段如朝霞般的时光就这样不知不觉从身边划过,留在我心中的是永远抹不去的记忆。多少次梦见我在院子里念书,梦见我在课堂上回答老师的提问,梦见父亲从雪地里把送我到车站……而父亲最终却把我送进了贺兰山。

二十二岁生日那天,我犹如失散的大雁在天空中飞翔,迷失了方向,没有了家园,独自骑上自行车来到贺兰山下的西夏王陵附近,漫无目的游走,眼前除了几个“土堆”外,这里是一块荒滩,没有迷人的风景。我倚在一棵树下,独自惆怅,眼前是十一世纪李元昊提枪上马厮杀或斟酒载歌的情景,这人生有喜乐,有悲伤,不就是三十年活东三十年活西吗?我思绪万千,泪水慢慢地从眼角涌出,又慢慢退却,没有人看见,也不想让别人看见。

贺兰山——认识您,在那个金秋的时节;走近您,是那个血气方刚的小伙;读懂您,有一种精神历久弥新。

“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岳飞的《满江红》是首千古传诵的爱国名篇,表达了报效国家的一片赤诚之心,肝胆沥沥,感人至深。其气势曲折回荡,激发出铿然作金石声。

在“好人好马上三线”的号召下,全国各地的建设者从四面八方奔赴艰苦的三线战场,“备战、备荒、为人民”的口号响彻天南海北。在贺兰山深处,来自全国各地的广大职工、知青、学徒工、大中专院校学生,克服了难以想象的各种困难,建起了一座座工厂。特别是我热恋的工厂,乘着改革的春风从山沟里搬迁到首府银川,让2万多名职工家属在这里生存和发展。历史的车轮滚滚前进,工厂的发展波澜起伏。有的职工调回原籍,有的职工退休后回到原籍,有的职工调离西轴,等等。他们阔别西轴后再次回到银川,就想去贺兰山大水沟里走一走,看一看。我曾多次陪同媒体记者走进贺兰山大水沟拍摄,采访西轴的建设者们,他们热泪盈眶,感慨万千。每次当原西轴职工或者离退休职工想去大水沟看看西轴旧址时,我竭力联系相关单位,满足他们的心愿。2019年9月,是原西轴文艺宣传队成立五十周年纪念月,来自全国各地的文艺宣传队员走进了大水沟,心情十分激动,相互拍照、合影,讲述文艺节目,谁扮演白毛女,谁扮演杨白劳,这里是俱乐部,那里是工程连,等等,聚在一起总有讲不完的故事。是贺兰山,让他们紧紧地拥抱在一起,结下了深厚的情谊。是贺兰山,让我深深地爱着三线建设者,凝结了精神的传承。

仰望贺兰山

我常常仰望贺兰山,静静地听风的声音,量蓝天的高度,测太阳的温度,看鸟儿的飞翔,赏云朵的美丽。贺兰山!您以您心灵的信念,始终不肯用那些残垣断壁和散落的砖块、石头去炫耀您的古老、您的功名,但却让宁夏工业从这里起步、发展。那些职工们把在贺兰山里的脚印留在了灵魂深处,带着无限的向往与追求,和时代的步伐紧紧拥抱。历史不会忘记您,让时光去咀嚼,去寻找和探究您走出这艰辛的脚印,在开花的季节,在收获的季节,谁又会想到,几经风霜的贺兰山矗立着一座座现代化的工厂。抬头望去,贺兰山像一匹骏马,驰骋在塞上平原,战斗在疆场,一切仿佛都在消失,一切仿佛都在眼前。闽宁镇、华西村、龙泉村、百里葡萄文化长廊,南寺、北寺、武当庙,等等,都是我流连忘返的地方。

曾几何时?西轴以及其他工厂遗址,在经受了岁月的磨砺后,渐渐地消失在一片废墟之中,那里雕塑着人与自然、人与命运抗争的痕迹,铭刻着历史的记录和评价,让我流连忘返。现在的贺兰山,山清水秀,那山,那水,那树,那人……让我百种相思,承载了多少悲欢离合,记录了多少思盼家乡的情感。西轴从大水沟搬迁到银川西夏区,再次搬迁至银川开发区,历经三次建设,2025年将迎来创建60周年。在工厂的三十多年里,我孜孜不倦的追求着、奋斗着、拼搏着,恍惚间人生如梦,感怀中岁月是歌。我本是六盘山下一棵弱不禁风的小草,却被改革的春风吹到了贺兰山上,虽然缺少伟岸挺拔的松柏风范,但像大多数支援宁夏三线建设一样,愿意用青春和汗水书写宁夏工业新篇章。三十多年过去了,那段时光却磨练了我坚强的意志,激励着我前进的脚步。

青山不语,微水无痕。父亲一生在六盘山下的乡间教书,把我送到贺兰山里,竟然是最后的诀别,再也没有走进贺兰山。我默默地仰望贺兰山,像父亲临终时一样,对我一句话也没有说,让我自己去感悟。我的青春洒在了贺兰山下,在感悟中一路前行,感动着我奋发有为,激励着我胸怀自然。

塞上七月,天高云淡风清气正。这里听不到战马嘶叫的声音,看不见刀光剑影,一切都显得那么平静。雄伟壮观的贺兰山静静地横卧在黄河边上,任风吹雨打,我自岿然不动。我仰望着这座山,心里平静如水。

本版图片均由祁国平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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