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蛋不是稀罕物, 但是鸡蛋含有大量的维生素和矿物质,有高生物价值的蛋白质。古人云,鸡蛋味甘性平,具有滋阴润燥,养心安神,养血安胎,延年益寿之功。科学家说鸡蛋里蛋白质的氨基酸组成与人体组织蛋白质最为接近,所以也最容易被人吸收。营养学家把营养丰富又全面的鲜鸡蛋称之为“完全蛋白质模式”,是“理想的营养库”。
小时候肚子疼了,吃个鸡蛋就好了。头疼了,吃个鸡蛋就好了。不想上学了,吃个鸡蛋就欢喜地去了。闹脾气了,吃个鸡蛋就乖乖地听话了。产妇坐月子,吃上鸡蛋就有元气了。鸡蛋能换来针线,能换来洋火,能换来洋碱,能换来食盐,能换来农村妇女需要的所有小物件。是的,那时候,鸡蛋是个无所不能的好东西。可是,我不管鸡蛋能换来啥好东西,只要看见它,我就想吃它。
鸡蛋的香味实在是诱人,特别是一碗冒着热气的荷包蛋,嫩白透亮的蛋清下映出几点鲜黄,用筷子头沾上几粒盐,在碗里画上几圈,小心翼翼地夹起来,荷包蛋颤突突的,咬上一口,蛋白筋道,蛋黄醇香中带着点腥气,这就是人间美味了。
这人间美味,只有姥姥来家里了,才能闻到,妈妈给姥姥打上两个荷包蛋,我只有烧火咽口水的份儿。姥姥看到我说,妮妮拿个碗来,我给你拨出来一个。我总是羞红着脸说,我不吃,便咽着口水飞快地跑出伙房。妈妈攒的鸡蛋装在篮子里,吊挂在房梁上,每日放进去几个,等攒够一定数量了,就拿到集市上,七八分钱一个卖出去,盘算着换回一家人所需的日常用品。你看,鸡蛋有这么大的用途,哪能随便给小毛孩吃呢。
春天,老母鸡下蛋特别勤快,一天一个,攒得多了,我们表现特别好了,也偶尔能作为奖励吃上一两个。做饭的时候,给铁勺里抹点油,伸进灶膛火里,把油烧热,再打进去一个鸡蛋,滋啦一声,蛋白冒出了小泡泡,香气随着泡泡的鼓起和破裂飘散了出来,钻进了我们的鼻子里。用筷子翻个面,伸进灶膛火里,再烧一下,把筷子头伸进蛋黄里试探试探,蛋黄凝固了,就熟了。我小心翼翼地捧着铁勺,捏起几粒盐撒到上面,翻上几个过,盐就融化了,开始一小口一小口品尝美味,几经咀嚼,还舍不得咽下。鸡蛋特有的鲜香满足了味蕾多日的期待,留下久久绵长的回味。
随着生活条件好转,鸡蛋成了普通食品,也有了诸多品种,草鸡蛋、笨鸡蛋、山鸡蛋、乌鸡蛋、土鸡蛋还有无抗鸡蛋等等。名字不同,营养也可能不同。尽管如此,我还是只钟情于我记忆中的荷包蛋,它就是普通鸡蛋和水做的。但它的营养却是最全面的,也是最能疗伤的。
翻过山,蹚过水,一路走来,当我乏了、累了、躁了、倦了,我总是在伙房里默默地给自己做一碗热气腾腾的荷包蛋,吃一口蛋,喝一口汤,蛋黄温软绵长的腥香温暖着我潮湿的心,抚慰着我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