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20世纪计划经济的年代,自行车、缝纫机、手表、收音机,这“四大件”让上了年岁的人如数家珍,它们伴随着老一辈人走过了难忘的岁月。几经搬迁,我家里的老物件,剩下一台缝纫机和一台座钟。缝纫机是母亲的专用,至今还能转;座钟是父亲的珍藏,记录着他们一辈子的光阴流转。
从我记事时起,家里的柜子上就摆着一台座钟。这是长春市钟表总厂生产的“白山”牌座钟。深红色的木质箱体,座钟门上贴着那个年代流行的牡丹竹子图案,打开座钟门,银白闪亮的钟面上围成一圈的数字1、2、3、4……下面挂着钟摆,底下还能盛放一些小物件。
小时候,座钟摆在家里最显眼的位置,我经常会趴在桌子前,双手托着下巴,看着父亲从钟膛里取出上弦钥匙,插入钟面左右对称的插孔里,把两侧发条拧紧,由外向里半圈半圈地拧动,咯吱咯吱地响,听起来很过瘾;拧不动的时候就是上满了,拨拉一下钟摆,是我的“专属动作”,我特别喜欢玩那个钟摆,但每次都会被父亲支开,怕我弄坏。钟摆慢条斯理地来回摆动,滴答、滴答……夜深人静的时候,那声音很是清脆,常常伴我进入梦乡。
伴着钟声,三十多年来,我的家从石嘴山老一中搬到了大武口,在大武口接连搬迁了两三次,最后跟随着退休后的父母来到银川。印象里,稍有空闲,总能看见父亲用白布精心擦拭老座钟,捏着小油壶细心地滴上润滑油。
不知什么时候,老座钟走得不准了,有时三两天就停,也找人修理过,但维持不了几天。于是老座钟“退休”了,真正成了摆设。是啊,老座钟起码工作几十年了,这几十年来,它一直有条不紊地走着,经历了无数个寒暑温凉,见证着一家人的悲欢离合,也该歇歇了。
如今,我也已成家,父母荣升爷爷奶奶,女儿继承了我的爱好,也喜欢拨弄钟摆玩,父亲可不像当年支开我那样,而是耐心地给孙女讲着钟摆的故事,我想这就是隔辈亲。
时光荏苒,很多人与事都有了变化,但在我们心中,这个老座钟一直是有生命力的,它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悄悄计算着飞逝的时光,开启着每一个崭新的一天,宛如一位老者,虽然精力不再充沛、行动缓慢,却仍然努力地追赶着日月轮换,记录着属于我们的流金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