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马是村里的小组长，50多岁，中等个子，面相喜乐，不笑不打招呼。老马做事勤快，是大家公认的好村民，致富带头人。五年前，他给小儿子娶了媳妇后，家里借贷十几万，作为农人家庭，这是天文数字，压力很大。当时家里有三头牛，办婚事时卖了两头，剩余一头母牛，四肢粗壮，腰身圆润，慈眉善目，披着一身绸缎般的黄毛，因头有白色，得名花头牛。婚事结束后，他把两个儿子儿媳叫到一起，对他们说，现在你们都成家了，以后的路还很长，好日子还在后面，今后你们要互帮互助，靠双手勤劳致富。现在家里唯一的花头牛，你们哥俩看咋养咋分为好。

大儿子说他已经在外打拼几年了，不参与分家，花头牛留给弟弟。一头牛，十几万的账，老马一连几个晚上没有合眼。

不到几个月，喜从天降，花头牛下了一头母牛，“母女”平安。老马感觉这是天大的喜事，他深深地沉浸在家庭添了“新成员”的幸福之中，见证了一个新生命的降临，内心激动不已。邻村的一头牛下牛娃时，大出血走了，留下母牛娃。老马打算赌一把，便宜买来，让花头牛一起喂养两头牛娃，等长大了，也能卖钱还债。可是，当时他一分钱没有，找了几个亲戚也没借上钱。牛娃需要吃奶，情急之下，老马找到驻村队员马老师帮忙出主意，在马老师的担保下，当天，老马把牛娃带回家让花头牛喂奶吃。半个月后，他在银行贷款3000元，还给了牛娃的主人。

花头牛刚开始不喜欢买来的牛娃，不但不给奶吃，而且还用头顶它。牛娃躲远站着，用羡慕的眼神看着花头牛的四个奶头滴下奶水，看着另一头牛娃吸吮着奶头，一口口香甜地吃着奶水时，它似乎默默念叨着有妈的孩子真幸福啊，无助地流着眼泪。可能因为累了，它前腿着地，紧接着后面两条腿也软软地卧了下来。老马怕牛娃出事，赶紧把花头牛拴住，把它抱到花头牛跟前，开始它不敢吃奶，老马再一次把牛娃的嘴推到花头牛奶头上时，牛娃张大嘴巴，大口吮吸着奶水，一口口地吃着，吃完奶后的小牛娃立刻就精神了。这时候，老马把花头牛的牛娃也抱来一起吃奶，看着两头牛娃一左一右，津津有味地吃着奶，老马乐滋滋地笑了。从此以后，两头牛娃一起吃奶，一起玩耍。花头牛非常善解人意，它温顺地接纳牛娃，一会儿闻闻这头，一会儿舔舔那头，不但同时喂奶，一样疼爱，而且奶水足够，奶得牛娃长势俊美，价钱高。一年后，花头牛又下一头牛娃，老马又四处联系买来一头刚生下的牛娃，花头牛又开始奶两头牛娃……如此过了几年，老马家的牛开始良性循环。

六年过去了，老马把十几万的账全部还清，今年，他家里共有大小26头牛，其中，有8头母牛要下牛娃，有6头公牛将在8月份卖出。

岁月如梭，花头牛从当年的“少女”，变成沧桑的“老妇”。它的眼神逐渐黯淡，步履有些蹒跚。它总是疲惫地卧在地上，安详地注视着自己的孩子，静静地反刍，仿佛在回味自己辛劳的一生。如今，又快要下牛娃了，老马心疼地说，今年开始，让这头有福的花头牛奶一头牛娃算了，让它自然终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