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是一种精炼的语言美学,不同于小说、散文、科普读物,它通过字与词最简洁的组合表达出深刻的含义。诗要求炼字、炼句、炼意,用最凝炼、最有穿透力的文字表达出深刻的感情,直达读者心底。如果把文学比喻成是一把剑,那么诗歌就是剑锋,就是剑尖,作用无法替代。
作为这一文体的写作者,诗人不仅需要“开放”信息,同时更需要必要的“自我封闭”,凝神,静心默想,表达出内心深处自然真实的声音。诗歌的意义要在一个“真”字里去反映,无论如何都要表达真思想、抒发真感情、揭示真生活。这里的“真”不只是对天上的星星和月亮等一切美好事物的感怀,更多的思想在于:反映万物的个性感受,以及作者对打击、痛苦、压抑、愤怒的表达,是把泥土举得高高的,“接地气”使诗歌具有厚重的灵魂。
如今生活节奏太快,信息高速发展,人与人之间在时间和空间上的距离被“压缩”,没有了距离感和归属感,我们周围充斥着太多各种各样的图像和声音,让人精神紧张、脚步加快,让人逐渐远离了“简单”。这一切反映在诗歌上,就是“复杂”。“复杂的写作”,把文字和情感涂抹得很“漂亮”,却离诗越来越远。
比如,海桑的《我爱这残损的世界》:“黎明提着一颗心脏/黄昏把身子压得更低/心总要狠命燃烧一下/才配得上一把灰烬。”
这是一首简短而不失诗韵的现代诗歌。可以说,整首诗没有多余的字,恰到好处地表达出作者想要抒发的诗意和感情。
作为一名文字写作者,我认为,说简单的话、说朴素的话、说心里的话、说深入灵魂的话,这是诗歌的底色。对于写诗,我更喜欢直白的隐喻,而不是隐喻的直白,入目即引入这是非常重要的。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感情和思想、快乐和幸福、痛苦和压抑,芸芸众生对生命的不同的经历和感悟,造就了这个多彩的世界和多彩的人生。所以诗歌不光要反映世界的“白天”,也要讴歌世界的“黑夜”,特别是直击人灵魂和内心的东西,更需要作者去挖掘。
事物的表象是眼睛给出了答案,事物的本质就需要用心去找寻。对于诗歌创作,我更喜欢用心去抒发感受,去探索人与心的共鸣,人与人的共鸣,灵魂与灵魂的共鸣,就像“喜欢”和“爱”是需要不同的载体来解释。喜欢是眼睛说了算,但爱是要用心来感悟,一首诗尤其需要用心来写和表达。
海子的诗歌最为典型。他的诗里有“春暖花开,面朝大海”这样的诗意名句,也有“我在丰收中看到了阎王的眼睛/黑雨滴一样的鸟群从黄昏飞入黑夜/黑夜一无所有为何给我安慰”这样的伤感。
诗是跳跃的、富有想象力的。它可以没有逻辑、没有故事,但不能没有思想。思想是一首诗歌的灵魂。
因此,我认为诗歌应该简单。怎么个简单法呢?
第一,有话直说。从某种意义上说,写诗就是说话。好好地、实实在在地说出人们都听得懂的话。
“有话直说”并不等于“想怎么说就怎么说”,也不等于“直接说出”,而是应该有技巧的说。比如说“雪花”,如果直接说出“我很喜欢雪花”,这很平庸,但如果说“如果冬天没有雪/寒冷也将失去意义”,这可能会更好。
第二,要懂得节制。写诗不是技巧的炫耀和词语的堆砌,不是生活的大杂烩和生命的小感悟,更不是简单的情怀抒发和情感宣泄。写诗不同于写论文,论点、论据、论证都要面面俱到,更不同于写小说,细节要饱满丰富。恰到好处的语言表达即可,不需要过多的铺垫,形式的展敛,内容的取舍,对叙述的节制,对描写的节制,对情绪的节制,这都是考验功力的。
以冰心的《成功的花》为例:“成功的花,人们只惊慕她现时的明艳!然而当初她的芽儿,浸透了奋斗的泪泉,洒遍了牺牲的血雨。”
这是一首力度拿捏得很精准的诗。从容地叙述,包含了作者对人生通透的认识和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