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冬天我都要养水仙，多则三四盆，少则一两盆。新年来临之际，恰逢水仙花盛开，望着伫立于一泓清水之上的水仙，便觉神清气爽，一年春好。

这个习惯源自我在厦门读书时。有一年寒假后，去万石植物园，转到百花厅，嗅到淡淡的花香，加上游人寥寥，百花厅更显幽静。信步入厅，不期而遇水仙展。虽然过了春节，水仙花有点儿蔫，但不影响美观。

展出的水仙造型各异、姿态万千：有“喜庆新春”的狮子吐绣球，有“银蛇狂舞”中的扭曲青蛇，有“天女散花”的曼妙身姿，有“葫芦献瑞”的凹腰葫芦。我惊叹于雕刻家们的匠心独具、巧夺天工，更惊叹于水仙的造型独特、栩栩如生。这些雕刻使清雅的水仙变得多姿多彩，给人以艺术享受。所以，回到郑州后，每年我都要买些水仙自己养。

由于水仙摆放在案头，就要求花盆要么质朴要么精巧。刚养水仙时，我买白瓷百子图的大盆，或者绿釉花口水仙盆。养的时间久了，我也去花卉市场挑些盆。有一次，发现一家店的水仙盆比较耐看：白色碗盆，盆高二寸，直径五寸。盆有纯白的，有外侧印有梅花、荷花图案的。我挑了一个梅花图案盆、一个纯白盆，一直在用。今年夏天，邻居家清理阳台，我捡了个灰青哥窑浅盆，釉表满布开片，纹路清晰，看着挺精美。

我暗下决心，今年一定要养盆上好的水仙。一入冬，我就网购了十头水仙球，准备分两批种。第一批水仙球入盆后，很快长出白色的根须，把盆挤得满满当当，我仿佛看到了满盆的水仙花。但好景不长，由于今年气候反常，阴历十一月份，天气还很热，加上屋里有暖气，两周后，水仙开始烂根。我剪掉烂根，把一大盆水仙分成几个小盆，便于根须呼吸新鲜空气和吸收养分。在我的精心照料下，水仙发了新根，叶子齐刷刷地长了出来。

一晃一个月过去了，迟迟不见花葶。水养指南上说要控制水分和光照，我虽照此做了，但水仙还是长到两尺高，浅盆已经站不住了。不得已，我把水仙移到一个土盆内。结果可想而知，一大盆水仙死了，还生了好多小飞虫。我认为是水仙养早了，应该腊月养，这样到过年就可以看花了。

我把剩余的水仙球放在飘窗上，那里阴凉，水仙出芽儿慢些。不知何时，妈妈扒出了水仙球。糊涂的妈妈以为水仙球是大蒜，就天天剥。妹妹提醒我：“姐，你再不种水仙，就要被咱妈摆弄死了。”再种水仙时，水仙球成了名副其实的“球”，仅剩母鳞茎，侧鳞茎全被掰掉了。我用牙签把侧鳞茎串起来，放到盆里。

这次水仙生长顺利，长到四片叶，就抽出了花葶。从种下到开花，仅用20多天。腊月初十就开了第一朵花，是重瓣水仙，较单瓣水仙大。外层是白色六瓣花，中间是嫩黄副花冠间白色六瓣小花，里面还有一层嫩黄副花冠。每个花序里有六七朵花。真乃“冰为肌骨玉为容，时有天香散远风”。

水仙开花喜欢赶趟儿，今天开一朵，明天会开三五朵，后天就会开一片。更有甚者，长出花葶也不开花，仿佛来晚了，斗气一样。为了让花开得慢些，我减少了浇水次数，但还是没等到过小年，水仙已经开满盆了。这也说明来年春早啊！养了20年水仙，还是第一次见到满盆重瓣水仙花。我认为重瓣水仙花可遇不可求，没有刻意买过。

记得第一次买水仙，是大年初一逛花卉市场，买了4头水仙，大约三四寸长，有花葶。回家天天换水、仔细观察，眼见得几株粗壮的水仙，叶片都长得有拇指宽、五寸多长了，花葶还只有一两寸高。情急之下，我剪了几片肥大的叶子。没过两天，三四支花骨朵破苞而出，眼见得要开花了。那个喜悦呀！

有天晨跑，见卖花的老夫妇车上多了几盆水仙。碧青的叶子枝枝棱棱，已经半尺长，有的还带了花葶，惹人爱怜。我买了一盆水仙，喜滋滋地拎回家。

还有一年，买的水仙球多，赏完水养水仙，我把剩余的水仙球埋进土里。4月份，水仙的叶子长到两指宽，一两尺长，开的花比水养花大一倍，也格外香。以至于儿子都不敢认了，反复问：“这是水仙吗？花怎么那么大？”但土培水仙全然没了凌波仙子的绰约风姿。不到6月，水仙就枯萎了，应该是休眠了。

我不但自己养水仙，还和亲朋好友分享水仙。比如春节前，把我养的水仙送朋友一盆，觉得比送其他礼品强。有一年，全家外出过年，我不忍心水仙独自凋零，就把它送到二楼邻居家。邻居非常爱花，他在楼下开了一小块地，专门养花。过年回来，尽管水仙已经开败了，邻居还专门把水仙还给我。他说，水仙花的香气很浓，他摆到阳台上，屋里还是花香四溢。

20世纪八九十年代，春节联欢晚会是除夕的重头戏，一家人吃完年夜饭就聚集在电视机旁，等着看春晚。当年的春晚，现场观众围着圆桌而坐，每张桌上都摆放一盆水仙花。那时觉得水仙简直是仙品，不然怎能年年上春晚，引得万人瞩目呢？而今，我也多年不看电视，不知道水仙还上不上春晚。

养花是为了颐神养性，水仙不论是赏花还是观叶，都能使人心生欢喜。写此文时，窗外还飘着雪花，白茫茫的雪景和盛开的水仙相映成趣。俗话说水仙花开新年到，癸卯年顺与不顺已成为过往，期待甲辰年迎来龙腾盛世的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