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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上海鲜跃四方

——银川适水产业突围之路

宁夏日报报业集团全媒体记者 闵 良 文/图

贺兰县立岗镇,宁夏海迪农业科技发展有限公司工作人员在投放蟹苗。

贺兰县洪广镇,宁夏新明润源农业科技有限公司工作人员在清洗养殖池。

贺兰县洪广镇,宁夏新明润源农业科技有限公司工作人员在投入鲈鱼苗。

银川广袤的盐碱地适合螃蟹生长。

塞上湖城银川的适水产业家底如下:共有18万亩水域,其中,像鸣翠湖之类的天然湖泊8万亩,专门用来养鱼的有10万亩。水产品年产量8万吨,占西北五省区总量的13%。银川人均水产品占有量27公斤,是西北五省区平均值的4.8倍。鲤鱼、草鱼、鲢鱼等大宗水产品产量占总产量的88%;螃蟹、南美白对虾、鲈鱼等名优品种占12%。银川水寒,外塘养殖一年一季且成长缓慢,拼不过湖北、河北等省份。面对地理位置劣势和外省区水产品的双重挑战,银川适水产业如何“游”得更远?

“水上春耕”绘新景

每年惊蛰过后,银川适水产业的“春耕”都是由螃蟹开启的。

3月12日下午,宁夏海迪农业科技发展有限公司的化海迪有点心急。3个月前,他在安徽省无为市预订了625公斤蟹苗。蟹苗原定3月12日12时到达银川河东机场,可是直到15时还没有音讯。河东机场,货车在等候;养殖基地,员工做好了准备。最近天气有些阴冷,时不时还有沙尘暴。但无妨,因为螃蟹很皮实,耐寒抗冻。银川养蟹人都知道,每年开春,江苏和安徽两地蟹苗供不应求。化海迪甚至做了最坏打算,万一对方爽约,他就立即动身去沿海地区寻找蟹苗。15时20分,机场物流来了电话,化海迪悬着的心才放下。

16时,被白色泡沫箱密封的蟹苗被运到了贺兰县立岗镇金星村。化海迪指挥工人拆开泡沫箱,把网兜里的蟹苗放进被称为“虾蟹红牛”的红黄色液体里“洗澡”。该步骤的主要目的是让远道而来的蟹苗增强体质,适应本地水质,减少死亡率。三四分钟后,工人们开始投放蟹苗。他们坐着泡沫箱到达池塘中心投放,以最大限度减少螃蟹爬上岸的可能。

化海迪4年前进入螃蟹养殖领域,越干越有信心。4年前,他在立岗镇兰光村租了120亩水域养蟹。刚干两年就觉得面积太小,施展不开,又到金星村租了238亩水域。4年前,他的螃蟹每公斤只能卖60元至80元;去年,他的螃蟹每公斤能卖200元。4年前,他的螃蟹亩产不足50公斤;去年,他的螃蟹亩产接近80公斤。今年,他有信心把亩产提高到100公斤。

4公里之外的立岗镇兰丰村,宁蟹香鱼虾蟹养殖基地的马红忠和马红国兄弟并不急于投放蟹苗。事实上,一个面积约12亩的池塘里已挤满了蟹苗。马红忠兄弟拥有500亩水域,全部养螃蟹。对蟹苗的渴求让他们提前采取行动,去年11月就从江苏运回来一批蟹苗,当时每公斤才60元,而化海迪从安徽拿的蟹苗每公斤高达100元。现在,马红忠兄弟正有条不紊地把池塘的水抽干,晒几天,消个毒,重新放水后再投放蟹苗。“我的蟹苗已经完全适应本地水质,比新购蟹苗要强一些。重新投放前,我们还要分拣一下,去掉老弱病残,只投健康蟹苗,保证成活率。”3月16日,马红忠说。

3月13日,永宁县望洪镇增岗村,宁夏航拓农业科技发展有限公司投放了600公斤蟹苗。3月18日,一辆冷藏车在经过30小时的长途奔波后到达银川,给银川市兴庆区和贺兰县的3家养殖户送去20多万只蟹苗……

鲈鱼对虾成新宠

如果把螃蟹当作银川适水产业突围“先锋官”的话,紧随其后的还有加州鲈鱼、南美白对虾、斑节虾、鲟鱼、金鳟鱼、叉尾鮰(梭边鱼)、蛏子、青蟹、大黄鱼等。

3月16日,银川市作家协会24名作家走进位于贺兰县洪广镇的宁夏新明润源农业科技有限公司。 “从未见过鲈鱼苗,从未见过如此密集的鱼池。”“这些复杂的水循环系统是怎么发明的?为什么要在房子里养鲈鱼?”“我还以为市场上的鲈鱼和对虾来自大海,没想到就在我们身边……”人们越惊讶越能证明银川水产突围战的成功。

10年前,宁夏蓝湾现代农业示范园的强佐成建设了一个养殖车间,从山东引进南美白对虾苗。虾苗俗称“水花”,意思是跟水一样,肉眼根本看不到。当时的强佐成信心满满:与山东相同标准的车间,从山东引进的“水花”,照抄作业,应该等着收获就行。然而,结局是完败:那些“水花”没有丝毫动静,一个月,两个月,三个月,完全见不到虾苗,100%的死亡率。第一年不成功第二年接着干,第二年不成功第三年再来……到2019年,强佐成的南美白对虾终于达到30%的成活率。历经艰险,还达不到期望值。

突围失利,强佐成转而把主要精力放在传统渔业上。与强佐成同样遭遇的还有新明润源的王旭军、贺兰县晶诚水产养殖有限公司的高长城,他们都是开路先锋,无一例外都败下阵来。当时大家都认为,除了螃蟹可以在银川安家外,盐碱地里不可能产出鲈鱼、对虾等高端水产。

转机出现在2019年。强佐成等人的困境引起了银川市政府的关注。于是,清华大学水利水电工程系的段云岭团队被引入银川,开始为期3年的科技攻关。随后,中国水产科学院珠江所、长江所、渔业机械所,福建宁德师范学院等院所的科研团队相继入驻银川,围绕“陆产海鲜”开展各种科技攻关。

如今,段云岭教授团队已结束了为期3年的服务。2023年8月,他在接受记者采访时回忆,当年团队携带各种仪器来到银川,首先测量水和土壤中的微量元素,再与鲈鱼、对虾成长需要的元素做对比。这非常重要,比如对虾,差不多半个月就要脱一次壳。脱壳需要钾,但银川水质中刚好缺乏钾,所以脱壳前要补钾。否则,虾会批量死在壳中。段教授把这些成果告诉强佐成等人,他们才恍然大悟。

突围道路上的拦路虎不止一只。车间养殖必须加大密度,否则就会赔本。然而,加大密度会导致鱼虾排泄物增加,从而大大增加死亡率。这个问题仍然由段云岭团队解决。他们发明了集机械、电气、自动控制技术于一体的循环养殖系统。如今,走进蓝湾或者新明润源,都可以看到车间里整齐分布着大小不一的养殖池,池底安装供氧机,成千上万只鱼虾随水翻滚。池与池之间有各种粗细不一的PVC管道,池水经过管道流进净化池,净化后再流回养殖池,如此周而往复,24小时不间断。小小养殖池的产量十分惊人,比如一个占地面积仅30平方米的镀锌池,每年可产800公斤至1000公斤对虾,相当于4亩外塘的产量。

成功路上也有曲折。去年4月,福建人林金朝在贺兰种下650公斤近江蛏,结果全军覆没。去年7月,晶诚水产引进从大海中捕捞的青蟹苗,结果只存活了七八只。至于业内瞩目的大黄鱼,还在试验中。时至今日,螃蟹、鲈鱼、南美白对虾的突围战已经成功。鲟鱼、金鳟鱼、叉尾鮰鱼(俗称梭边鱼)、锦鲤等紧随其后突围成功。未来,这个名单肯定会不断增加。

设施渔业攀新高

高温高湿的养殖车间与鲤鱼等普通鱼无缘,它专为名优品种准备。如今,人们发现车间养殖居然成为节水明星,可以是渔业发展的方向。

养殖车间密闭的环境保证了水汽遇棚顶冷却后回流,被净化后重新使用。镀锌鱼池保证不渗漏。这些优点是外塘养殖难以望其项背的。“政府对适水产业的配额是每亩800方水,超过这个额度就得花高价去买水。”强佐成说。蓝湾农业有7个工厂化养殖车间,有2200亩池塘。不比不知道,强佐成细细算过一笔账:一个占地面积30平方米的镀锌鱼池和1亩外塘比较,前者年产量是后者的4倍,耗水量却只有后者的四分之一。毫无疑问,养殖车间是解决干旱地区适水产业的法宝。

正因为工厂化养殖的这个优势,近三四年来,银川市一直在鼓励养殖户建工厂,并给予一定补贴。今年一季度,银川市计划投资4950万元,建设3.63万平方米渔业设施。在永宁县望洪镇,宁夏航拓农业科技公司正在建设占地4600平方米的循环发展设施温棚项目。在兴庆区掌政镇,宁夏赤心田农业科技有限公司正在建设1200平方米的对虾养殖车间,月牙湖乡正在建设1500平方米的乌鳢养殖车间。在西夏区,军华种植合作社正在建设1.2万平方米的池塘温棚。灵武市马家滩镇正在建设5万平方米的对虾养殖大棚,东塔镇正在新建2000平方米的养殖车间。占银川适水产业半壁江山的贺兰县项目更多,洪广镇正在建设5000平方米的孵化车间,立岗镇正在新建5700平方米的车间,常信乡正在建设8000平方米的设施温棚,习岗镇正在新建1400平方米的鱼菜共生车间。

大闸蟹“爬到”北上广

两年前,银川育产的鲈鱼苗就反销到广东福建等地。今年春节,银川大闸蟹热销成为养殖户谈论的焦点。

3月18日,塞上黄河大闸蟹生态养殖基地的刘明伟告诉记者,他已经在北京安定门大街租了一处120平方米的门面房,“马上开始装修,到今年秋天,银川大闸蟹就能进入北京”。

年租金100万元,这对农业户来讲,不是小数目。刘明伟何以有如此底气?

他从事大闸蟹养殖7年,在深圳、天津等地参加过多次交流会,对大闸蟹市场行情了如指掌。慢慢地,他发现许多江浙客户喜欢买银川大闸蟹。这让刘明伟觉得银川大闸蟹可能暗藏玄机。去年9月,他委托中国水产科学院珠江所检测银川大闸蟹的营养含量,结果出人意外。比如富硒,银川大闸蟹富硒量是硒砂瓜的10倍以上,而南方大闸蟹根本不含硒。其他如氨基酸等主要营养物质,银川大闸蟹都完胜南方大闸蟹。

“银川大闸蟹与阳澄湖大闸蟹之间,差的不是品质,而是一个名头。”刘明伟说,这次检测增强了他的信心,银川大闸蟹完全能够挤进高端市场。

淡水鱼静待突围时机

3月18日,贺兰县水产站邱文杰等人来到洪广镇的新明润源农业科技有限公司,实地查看该公司承建的国家种质资源场建设项目。这已经是贺兰县境内建设的第三家种质资源场了。种质资源场的作用就是保护本地鱼种。银川科海生物技术有限公司是银川地区最早的种质资源场。保护性饲养着黄河鲤鱼、甲鱼、鲇鱼和泥鳅4种鱼类。“假如以后某一天,在银川田野中找不到黄河泥鳅了,可以在我们的种质资源场里找到。”该公司的董跃辉解释说。

鲤鱼、鲢鱼等大宗淡水鱼类似米面油,历史悠久体量庞大。最近两年比较火的是做预制菜,加工鱼丸。然而,预制菜企业似乎更擅长牛羊肉,对工序繁杂的鱼类不太感兴趣。有两家渔业公司申报了预制菜项目,至今也未做出一款鱼类预制菜。可以说,大宗淡水鱼的突围,还需要一个绝佳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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