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庆邦 中国煤矿作家协会主席,北京作家协会副主席。著有长篇小说《断层》等12部,中短篇小说集、散文集70余部。曾获鲁迅文学奖、老舍文学奖,根据其小说《神木》改编的电影《盲井》获第五十三届柏林电影艺术节银熊奖。
记者:新中国成立后,国家将石嘴山市列为“全国十大煤炭基地”,为宁夏挖出第一吨煤、炼出第一炉钢、发出第一度电,撑起宁夏经济的半壁江山。如今的石嘴山市正在建设产业转型示范市,并提出打造“城市文学、工矿文艺”高地,对此,您怎么看?
刘庆邦:石嘴山市打造“城市文学、工矿文艺”高地可以说是正当其时。进入新时代以来,中国工业化进程、现代化进程都非常快,我们国家的制造业在全世界都是领先的,但我们的文学对此表现还是不够的,尤其是城市文学和工业文学。
随着我国脱贫攻坚取得决定性胜利,中国作家协会启动“新时代山乡巨变创作计划”,我的长篇小说《花灯调》也入选了这个计划。但我觉得,这需要工业题材的创作齐头并进。宁夏作家长期以来一直以乡土写作为主,代表性的作家有郭文斌、石舒清、马金莲等,工业题材比较缺乏。现在石嘴山市提出了打造“城市文学、工矿文艺”高地,是一个创新,希望宁夏以此为目标,在重点作家联系、重点作品扶持、青年作家培养、工业领域采风、系列作品出版、重要作品研讨推介等方面加大投入、持续用力,全方位、多视角展示以石嘴山市为主的辐射宁夏老工业基地的厚重与生机,深刻挖掘新时代产业工人的喜怒哀乐与酸甜苦辣,力求推出更多反映新时代宁夏的精品力作。
记者:从农民、矿工、记者成长为一名作家,您最大的感受是什么?
刘庆邦:一个作家的写作,要有自己的精神根据地。作家的写作如果没有自己的精神根据地,那写作就没有根基。
我的精神根据地第一个是我的农村老家。我在农村长到19岁,初中毕业以后就回家当农民挣工分,什么活都干了,写了大量的乡土题材小说。第二个精神根据地是煤矿。我在煤矿工作、生活了9年,在井下当过采煤工、掘进工、运输工,还谈了恋爱,娶了妻生了子,所以,煤矿这个体系我熟悉,作家写作和矿工挖煤实际上差不多。地下的煤分了很多层,需要一层一层往下挖,每一层都不一样。可能你觉得已经没有了,可是真要挖起来,说不定还能挖出来,质量也许会更高。第三个精神根据地就是北京。1978年我从煤矿调到北京,在北京生活了快50年,也有了很多的城市生活的积累,开始写城市小说。我在前年开始写北京生活的系列短篇,从“保姆”切题,写了十几个保姆的故事,她们年龄有大有小,来自全国各地,操着不同的方言,随着打工进城的大潮来到北京,进入到不同的家庭服务,有着不同的遭遇。有的很快就融入了这个城市,有的却很难和雇主处理好关系。我觉得保姆虽然都是从农村来的,但是她们像打入城市的尖兵一样,看到城市生活中的好多秘密,选这个切入点更能体现城市的特征。所以说,在精神根据地不断扩大的同时,提供给作家的创作素材也越来越多,可写的东西非常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