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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读者安静下来的文学是好文学

王佐红

当前及之前的很长一段时期,中国社会的发展速度之快有目共睹,我们的物质财富明显地快速丰富和满足起来了,生活质量得到巨大提升,精神与心灵生活也获得持续进步。但因为精神与心灵的发展进步,是很难与物质发展同步保持高速度的,因而一部分人在精神心灵的方面面临一些新的难度与问题。把当代人的精神与心灵的同步建设得更好,需要我们的历史传统与文化、文学资源发挥作用,但作为当代文学人,我们要能够认识到,当代文学更应该有一份重要的担当。

我认为这个时代最好的文学写作要与这个时代人们最重要的精神状况结合起来。就像商业巨大成功的秘密在于解决用户的痛点一样,文学巨大价值的彰显也应该以解决读者的心灵痛点为路径。这个时代人们最大的痛点是一个“快”字,快节奏、快心跳、快语速、快步伐、快心态等等,一切均快,一切也因为快而疲惫,因为快而被塞得太多太满。而我们日渐发现,人生真正幸福与有力量的秘密其实不在于快,而主要在于安静与疏密结合。当下文学应努力抵达抚摸润泽当下这样的心理状态。

幸福是以人心的问题的根本解决为前提的,是以人心的普遍安静与深刻平衡为基础的,其实就是要解决好人们安心立命的问题。今天有越来越多的人会以非常肯定的口吻说,钱对他已经不是问题了,那么,他面临着什么?毫无疑问,他必然会面临精神与心灵难以安顿的问题,他需要一个足够明确和重量的意义来稳定住自己的心与神了,他需要照料自我的心灵了,那是一个极端重要却因为长期移情于物质的追逐而没有充分显露出来的问题,也是钱无法解决的难题。这些时候,对于这些人来说,该登场的是什么?是哲学,但哲学要直接出场吗?直接的登场有效吗?很显然,拥有很高天分的人是极少数。我的看法是大多数人需要通过文学与艺术获得抚慰、启示与过渡。我相信这正是文学与艺术存在的意义、价值之重要部分,也是当下文学获得成功的一大方向。

那么,文学于此如何彰显出作用?方法与途径应该是多种多样的。我想借用自己读刘亮程一些作品的体悟从一个方面言说。刘亮程的系列文学作品文学性、思想性很强,影响甚广,原因何在?我认为一大原因是他的哲思气质和意蕴安抚了很多当代人的心灵。当下,有些人的精神与灵魂难以做到同步,所以我们非常需要安慰、需要平衡、需要回望,需要补充与安放。刘亮程深刻、哲思、优美、神秘、宁静的乡土文学书写就是满足读者最好的载体,是带着我们出入过去与现在的向导。

当下,对于一些人来说,对抗其心灵问题的“现代性征候”的正确的药方与良药,还是应该回到中国哲学里去,回到优秀传统文化里去,回到生长、体现与承传它们的途径与载体——中国文学艺术里去,创造性地找到解决这些问题的创造性办法。

从未来的历史视野看,当下的文学创作不能辜负当下的时代。因而,致力于创造当下前沿文学价值的作家,其文学精神与品质应该朝着解决这个时代人心的新的重要问题不懈努力和无限趋近,并在表现形式与趣味上与当下读者链接起来,写出让读者能深刻安静下来的和可以从中汲取足够内心力量的文学与文字。如此,才算创造出了这个时代真正的文学价值,才可以得到广大读者的真实拥抱与热爱,才能取得无愧于时代体量和内涵的真正成就。

作者简介:王佐红,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文艺评论家协会会员,宁夏文艺评论家协会副主席。出版有文学评论集《精神诗意的唯美表达》、诗集《背负闲云》、长篇小说《上口外》(合著)等,主编有《编辑的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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