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雪,悄无声息地降临了。一夜工夫,银川,便成了名副其实的“银川”。
雪是冬天的信使,携着吉祥的哈达,揣着丰收的祝福。她独爱北国的大漠辽阔,钟情塞上江南的鱼米之乡。
漫步典农河畔,人迹罕至的地方,愈发静谧。金黄的芦苇,挤挤挨挨地簇拥在青褐色的巨大石块后面,如同冬日里扎堆取暖的娃娃。雪,热情地拍打着苇叶,窸窣作响。羽毛般轻柔的芦花,好似少女雪白的头饰,一簇簇,又一簇簇,映入眼帘,随风舞动,摇曳生姿。
几天前的一场霜冻,掠走柳树残留的最后几片叶子。雪花降落不过片刻,便被乌黑的树干融化吸收,黄绿相间的树枝上,看不到鸟儿的身影,聪明的它们,一定是躲进了温暖的巢中。
延绵在柳树脚下的草地,铺满松软的落叶,尚没有被雪覆盖的地方,还倔强地泛着星星点点的绿。高大挺拔的松柏,是守护典农河的卫士。厚重的雪被覆盖下,细碎翠绿的叶子,生机勃勃,探头探脑。时不时有从高处滚落的雪球,一路跌跌撞撞,砸碎在脚下,引得一向庄严肃穆的大树不禁手舞足蹈起来。
零零星星的雪花,渐渐稠密起来,六边形的俏丽模样,也愈发清晰。站在河畔朱红的木质围栏里,向远处眺望,昔日里巍峨的贺兰山已经不见了轮廓。
天地间浑然一体,仿佛笼上了一层薄纱。影影绰绰中,河对岸百米开外的楼宇也在白雪的装点下,变得模糊起来了。少顷,除却近在咫尺的七孔桥瞪着圆黑的眼睛,唯一能看见的,便是河面上残留的荷梗了。干枯的荷叶,如同被顽童丢弃的灯笼,有气无力地垂挂着。
往日里无数次晨练时熟谙的风景,因一场雪的降临变得陌生起来。
暗流涌动的河水,藏在薄薄的冰层下面。结冰的水域,洁白无瑕,和雪地别无二致。少数没有结冰的地方,雪花刚一落下,就被河水迅速吞噬,所以这些地方看起来依旧泛着突兀的烟青色。昔日里浩浩荡荡的典农河,此刻骤然化身为一张巨大的宣纸,河面上斑驳的烟青色水域,恰似那巨笔刚刚晕染开来的墨痕。也许这幅书法作品尚不尽如人意,愈积愈厚的雪,橡皮擦一样,消除了曾经的笔迹,还原出一张洁白无瑕的宣纸来。
典农河的春,是柳枝慢摇的舞蹈;典农河的夏,是一一风荷举的画卷;典农河的秋,是成千上万只水鸟栖息的乐园;典农河的冬,是白雪装点的童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