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曼·罗兰有言,“世上只有一种英雄主义,就是在认清生活真相后依然热爱生活”。
生而为人,活着是我们每个人无法逃避的命题。在世间摸爬滚打、跌宕浮沉,人的命运不尽相同,活着本身并非一件易事。贾平凹的长篇小说《高兴》,着力刻画人们怎样在纷繁的市井生活中好好地生活下去。
在《高兴》一书中,贾平凹坚持对人性的一贯关注,书写满怀期待来到城市的小人物艰难求生的故事,同时,涉及社会的各类人群。贾平凹谨慎勾勒他们的百味人生,着力塑造其精神世界与理想追求。
城市宛如一张巨大的网,编织着人们的梦想。他们背负着生活不同程度的困境,纵使艰难也要步步向前迈进;平凡的人们在琐碎中挣扎,在认清与接受现实后,仍旧努力地活着——像个人一样。
想要活得更好,就要自尊自爱。成为人的前提是什么?是拥有独立的人格和自由的人权?是拥有优渥高质的生活或举足轻重的社会地位?还是受到他人的尊重和追捧?我以为,人之所以成为人,源于人把自己当作一个人来看待。《高兴》一书中,贾平凹先生的这几个人物各有特征。
刘高兴从不看低自己。他曾不止一次提到过,认为自己和周围的人不一样。这从某种角度解读,或许有他年轻气盛、心高气傲的意味,也体现出他渴望摆脱艰苦现状的生活诉求。纵观全书,通过他的言谈举止与旁人的看法评价,不难看出刘高兴对自我的认知并不同于一般人的孤芳自赏,反而体现出他作为一个具有独立人格的人,对美好生活的追求。
刘高兴身上的衣服即便是旧的,却都是干净的。他从不给自己的眼界设限,不把自己套牢在贫瘠的枷锁之中。刘高兴不会因为自己的低微背景和困厄的现状而自轻自贱、自怨自艾。他不存在“体面羞耻”,可以心安理得地穿上西装革履,甚至也能够在打扮整洁的时候,坦然自如地道出身寒微。这就能很好地展现出刘高兴对于自己作为一个人的包容和认可。哪怕不完美,或是在他人眼里看来不值一提,都不足以成为他排斥、贬低、厌恶自己的理由。
想要活得更好,就要抱有希望。人之所以能够在逆境中生存,在困顿挣扎中一次次迈向明天,得益于这个人有所希冀。普列姆昌德曾说,“希望是热情之母,它孕育着荣誉,孕育着力量,孕育着生命。一句话,希望是世间万物的主宰”。这在小说人物身上展现得淋漓尽致。
刘高兴怀揣着热切的期待来到西安城,以寻找自己的新生;孟夷纯从来没有放弃对弟弟案件的探寻,心中始终抱有希望;五富、黄八这样的小人物也有各自的愿望,哪怕只是一些简单质朴的小期许,都验证了希望是让人继续生活的动力的道理。希望给予人强大的力量,从而能够在经受挫折时保持初心,时刻坚定对于美好生活的向往。
想要活得更好,就要有至真的情感。人之所以与其他生物不同,就是因为人的感官所收集到的感受,会转化为这个人独有的感情。
刘高兴与五富同甘共苦。二人一同来到西安城,一起生活,经历生活的磨难和琐碎,收获意想不到的惊喜,二人的陪伴让彼此在陌生的城市里拥有坚实的依靠。
刘高兴与孟夷纯的爱情虐心而纯净。在凡尘俗世中,他们找到彼此,不因外物的牵扯而坚定地选择对方,相互扶持着将残破零碎的生活拼凑,以走向更好的未来。因为美好的感情、因为爱,人才能够成为人。
想要活得更好,就要精神富有。精神世界是一个人稳固的支撑,深厚的思想沃土能开出绚烂的生命之花。
刘高兴生于贫瘠,却拥有丰富的精神内在。他会饿着肚子,跑三十里路去县城看戏;他会吹箫陶冶情操;他眼见的世界荒芜,但他内心深处生长着广袤的草场。“自卑着啥呀,你瞧那草,大树长它的大树,小草长它的小草,小草不自卑。”“咱能改变的去改变,不能改变的去适应,不能适应的去宽容,不能宽容的就放弃。”诸如此类的人生哲理,都是刘高兴在日常生活里的点滴思考。
在困厄的现实之下,依然能够秉持对自我的向内探索和对于生活的思考,致力于人生的反省与顿悟,这无疑不是刘高兴精神世界丰盛的体现。
“环境越逼仄你越要想象,想象就如鸟儿有了翅膀一样能让你飞起来。”这和刘高兴的精神世界是相通的,他因自己的美好与茂盛,始终飞翔盘旋在枯燥现实之上,他是当之无愧的平凡生活的艺术家。
想要活得更好,就要拥有继续下去的勇气。唯有认清生活真相还能乐观摸索的,敢于和支离破碎的生活抗争到底的,在平凡且意义难寻的日子里坚持活着的,才能被称为生活中真正的勇士。
时代洪流里的小人物,尽管难逃生活的各种磨砺,他们依然不放弃,竭尽全力缝补着自己的生活,迈向明天。他们是平凡生活里的勇士,敢于直面所有困苦悲欢,拥有继续生活、奔赴未来的魄力。
贾平凹笔下这一群小人物默默无闻,却在属于他们的生命长河里,始终好好活着。拥有自知与爱恨,生长得广阔与茂盛。纵使生活有时鸡零狗碎,命运赋予我们种种考验,打不败人的,都将使人更强大。
作者简介:王逸嘉,汉语言文学(创意写作)专业。喜爱写作,以文学点燃生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