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园门口的小白杨》,时光会记得,那些在白杨树下的等待与守望,那些悄悄生长的年轮与牵挂,将成为生命里最温暖的印记,永远留在这校园的晨光与暮色里。
《老宅》,老宅还有很多角落没有到过,在老宅里居住过、玩闹过的情景,都将是不可磨灭的风景。
《云洞岩的树》,走出一线天,便可看见一棵树纤细秀挺,立于崚嶒大石之中,树干光滑,树冠删繁就简,每一枝都铁画银钩,每一叶都矍铄抖擞,直挂风云。
昔年游浙东雁荡,曾见云绕奇峰、瀑挂青崖,原以为山间奇景不过如此;亦曾在皖南深谷循溪穿一线天,遇着这般让人心底一震的石树相依之境。
石隙渐窄时,仅容一人侧身,壁上苔痕濡湿,沾衣微凉。行至半途,忽闻风穿叶隙之声,细碎如絮语,心下疑惑——狭径无草木,何来叶声?复行数步,石隙豁然开朗,曦光骤然扑面,原来已出幽径。
眼前横卧数块崚嶒巨石,青灰石面斑驳,或覆苍苔,或嵌松针,如古卷上晕开的墨痕。而石罅之中,竟独挺一树。
细干若素缟,光滑无纹,却不向石压处折腰,直上数尺,至半空方舒枝丫。冠盖疏朗,删繁就简,无半分冗枝,仿佛画师落笔前早已胸有成竹,只留筋骨,不添赘墨。
近前细观,枝柯虬曲却不盘桓,每一条皆如怀素狂草,铁画银钩落于虚空,不牵不缠,直指云表。风过之时,枝梢微欹,似君子拱手轻揖,转瞬便挺然如初,全无摇坠之态。
忽忆郑板桥《竹石》诗:“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此树虽非竹,却得竹之骨——石中扎根,土仅寸许,竟能抗风御雨,守得一身挺拔。
再看其叶,色如深碧琉璃,形如掌而略小,每一片矍铄抖擞,叶缘微卷却无半分萎顿。曦光穿过叶隙洒下碎金,映得叶背泛着浅银,竟似缀了星子。
俯身窥石缝,见其根须盘石而入,与岩骨紧紧相缠,有的穿石窍,有的绕石棱,如老者青筋暴起的手,攥住生存的希望。
这般绝境,却能抽枝展叶,不由念及陶渊明《饮酒·其八》:”青松在东园,众草没其姿”,此树亦如青松,于乱石间卓然独立,不与凡木争沃土,只向风云觅生机。
立树前良久,竟忘归途。石静如太古,树挺若君子,风叶相和,似有清响。
忽觉李白“相看两不厌,只有敬亭山”之境,今时亦有——我观树,树亦似观我,以石为基,以风为友,以云为邻,活得这般通透自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