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多少个深夜里,我总会梦到一条铺着青石板的红砖巷,巷子深处有一位高大的老人坐着小马扎在一个屋前打盹,似乎在等着我。
这个老人是我的太爷爷。从我记事起,我就一直这样叫他。直到后来上了学,我才知道太爷爷书面语的叫法是“曾祖父”,是爷爷的爸爸的意思。那时的我总想,爷爷的爸爸啊,年纪很大很大了吧,大概和院子里那棵参天大树的年纪一样大吧。因为老师说过,大树的年纪靠年轮可以看出来,院子里的大树粗得我都抱不过来,所以太爷爷应该和它一般年纪吧。那时的太爷爷已经年过古稀了,平日里,父母在工厂里上班,太爷爷就成了父母不在时照顾我的人。早上起来太爷爷会热一盆牛奶,祖孙两个人一起喝,晚上怕黑就去他那里和他一起睡……时间一点点过去,太爷爷愈发苍老,而我,渐渐地长大了。
上了初中以后,我们一家搬了新家,太爷爷患了老年痴呆症,随着爷爷一同搬进了城里。我时常在周末的时候去爷爷家,探望已经不太认识我们的太爷爷。再后来,我上了高中,太爷爷的身体状况不太好了,高二的一个中午,我听母亲说太爷爷快不行了,我急忙飞跑着过去看他。在他的卧室里,看到骨瘦如柴的老人躺在床上,我的眼泪拼了命地涌出眼眶,泪眼模糊,我仿佛又看到了儿时同样躺在床上,但惬意健康的太爷爷……我终于明白了什么叫作“子欲养而亲不待”,原来“亲”指的不仅仅是父母,是自己的至亲之人。
一晃,太爷爷已经去世四年多了。最近听说红砖巷也要拆除了。在一个雨天,我又回到了这条巷子,踏着熟悉的青石板,回到了那间承载着我和太爷爷记忆的屋子前。我向红漆铁门看去,当初对我来说很高的门框,如今和我差不多齐平了。那一刻,我多想门后还能传来熟悉的声音呼唤着我的名字,多想亲切地叫我名字的人还在……
作者:李旭升
学校:银川科技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