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夏辅德律师事务所律师 张玥

【案情简介】

被告人甲、乙二人酒后在某地下停车场寻找车辆，其间乙无故将路过的一辆越野车后视镜折断。二人行至通道入口时，乙又上前敲打保安亭玻璃，与被害人值班保安发生冲突，二被告人致使保安三根肋骨骨折，经鉴定其伤情为轻伤二级。案发后，二被告人经电话通知到案，如实供述主要犯罪事实，具有自首情节，且在法院审理开庭前已向二被害人赔偿，获得二被害人的谅解。

两名被告人违法犯罪记录：2014年，被告人甲因吸毒被行政拘留5日，因容留他人吸毒被判处有期徒刑1年3个月。2014年，被告人乙因吸毒被行政拘留5日，2019年因危险驾驶罪被判处拘役2个月。

本案公诉机关以二被告人触犯寻衅滋事罪建议量刑为有期徒刑1年。被告人甲的辩护律师，在出庭辩护时提交了甲作为公益志愿者的品格证据。最终，庭后检察机关调整量刑，一审法院认定被告人甲犯寻衅滋事罪，判处有期徒刑7个月。

【辩护思路】

本案被告人甲从公诉机关开始建议1年有期徒刑的量刑，到判处有期徒刑7个月的实刑，其中减少的3个月，是律师辩护成功的结果。

从立法角度考虑，寻衅滋事罪所破坏法益是社会公共秩序，因当事人的行为给不特定对象带来财物、人身损害后果或干扰社会秩序，即便造成的人身损害后果相当，该罪名较故意伤害而言在量刑方面更为严格。针对本案量刑方面，辩护人主要从两个角度入手：

首先，被告人甲是否具有扰乱社会公共秩序的主观故意。根据案发时的监控录像可以看出，在事发前被告人甲虽处于醉酒状态，但其并无发泄情绪、破坏公私财物的行为；且在被告人乙拍打保安室玻璃时，被告人甲有阻止、将其拉离现场的劝阻行为，这说明他在案发前并不具有破坏社会公共秩序的主观故意。在被害人保安出来后，双方从言语冲突演变为肢体冲突，关键在于保安先将被告人甲拉倒在地，进而导致双方扭打在一起。可见，被害人保安对于激化双方矛盾、导致双方受伤的危害后果也存在一定过错。

其次，被告人甲平时品行表现良好，社会危害性较低。辩护律师当庭出示证据，证实被告人甲在案发前加入地方某公益组织5年时间，积极参加各项公益活动。在甘肃积石山发生6.2级地震后，他曾主动前往震中灾区，帮助灾区人民发放救灾物资、搭建帐篷等；且在此次案发前，被告人甲在一次外出期间路遇一昏迷男子，立即对其实施心肺复苏开展应急救护，使得该男子在120急救人员到来前恢复意识、成功获救。可以看出被告人甲虽有前科，但其已悔改，且在公益事业中贡献着自己的一份力量。此次案发系事出有因，被告人甲并无寻求刺激、发泄情绪的主观故意，社会危害性较低。

另外，在本案刑事立案之前，被告人甲已主动向被害人支付赔偿金并取得谅解，并且对于本案并非由其造成的越野车车主的财物损失部分，也积极进行赔偿、取得谅解，足以体现其真诚认罪、积极悔过的良好态度。

【律师说法】

品格证据及其规则是英美法证据理论中较为复杂的一类规则，其中包含对被告人、被害人即证人的品格所进行的考量。

在我国的法律体系中并无严格意义的品格证据规则，品格证据亦非法定的证据种类，但其内涵在刑法及最高人民法院出台的相关司法文件中有所体现。如刑法第356条规定：因走私、贩卖、运输、制造、非法持有毒品罪被判过刑，又犯本节规定之罪的，从重处罚，是将被告人的品格作为法定的量刑情节；刑法第74条规定，对于累犯不适用缓刑，是根据被告人的特定行为对刑罚的执行方式作出了限制；《最高人民法院关于适用〈中华人民共和国刑事诉讼法〉的解释》（法释〔2021〕1号）第二百七十六条第二款规定，被告人的平时表现、有无悔罪态度，也是人民法院审查的影响量刑的情节之一。

不可否认，被告人的“前科”“违法记录”等因素会成为司法机关考量当事人社会危害性的因素之一，从而影响量刑，但良好品行在部分案件中也可以成为辩护人的辩护方向。例如本案，辩护人从当庭提交的良好品格证据入手，剖析被告人甲不具有扰乱社会公共秩序的主观故意，具有悔改表现，并且本案存在自首、赔偿谅解的法定从轻减轻情节，建议合议庭对其从轻处罚，最终得到法官的采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