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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红楼话风筝

钟 芳

鸟语花香,风力匀畅,正是放风筝的好时节。现在,人们通常认为放风筝只是一种文化娱乐活动;但在古人眼里,放风筝是为了放走晦气、祈求幸福,民间又叫“放断鹞”。据说,要先把风筝放得高而远,然后剪断引线,使其自行随风飘摇,认为这样可以除病消灾,给自己带来好运。

我国四大名著之一《红楼梦》中就有相关的精彩描写。第七十回“林黛玉重结桃花社 史湘云偶填柳絮词”里,体弱多病的林黛玉不舍得将制作精巧的风筝放掉。李纨劝道:“放风筝图的是这一乐,所以又说放晦气,你更该多放些,把你这病根儿都带了去就好了。”当紫鹃要去捡别人放掉的风筝时,林黛玉笑着劝阻说:“知道是谁放晦气的,快掉出去罢。把咱们的拿出来,咱们也放晦气。”古人放风筝是为了放走晦气,消灾解难。所以,别人放走的风筝,是不能拾回的,否则就会沾上晦气,给自己带来霉运。

曹雪芹花了很多笔墨来描绘林黛玉放风筝的情景。在柳絮飞舞的时节,贾宝玉和林黛玉、史湘云、李纨、探春和一班丫头在大观园里赋诗填词,忽然听到窗外竹子上一声响,“恰似窗屉子倒了一般”,众人吓一跳,原来是一个大蝴蝶风筝挂在竹梢上了,于是大家也纷纷加入放风筝的队伍。宝玉最喜欢和姊妹们玩在一起,只要不叫他背四书、五经,什么多好,现在要放风筝,他可高兴得不得了。一条细细长长的丝线缠绕在活动的木栓上,丝线的一头系着各式各样的风筝,有大蝴蝶、美人、大鱼、大螃蟹、大红蝙蝠、大凤凰、红喜字等形状的,令人目不暇接。此刻,众人沉浸在放风筝的乐趣中,姊妹们比赛谁的风筝飞得高、飞得远,偏偏宝玉的美人风筝老是放不起来,自个儿生风筝的气,指着风筝道:“若不是个美人,我一顿脚跺个稀烂。”黛玉看在眼里,告诉宝玉说换个风筝不就得了,干嘛生气。黛玉最快把风筝放远,紫鹃用西洋小银剪子把丝线咯噔一声剪断, 笑道:“这一去把病根儿可都带了去了。”那风筝飘飘摇摇,只管往后退了去,一时只有鸡蛋大小,展眼只剩了一点黑星,再展眼便不见了。众人皆仰面睃眼说:“有趣,有趣。林姑娘的病根儿都放出去了。”

值得一提的是,在整个放风筝的过程中,曹雪芹着重表现的是林黛玉的放“晦气”。这次放风筝之后,多愁善感的林黛玉健康状况渐渐好起来了,因为林黛玉的“病根儿”已经被干净利落地剪断了。在《红楼梦》第八十回以后的章节里,曹雪芹反用了“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的俗语,向我们昭示,很可能是因为贾母小范围的明确表态,敲定了贾宝玉和林黛玉的婚事,林黛玉的心病根除,神清气爽,睡眠大好,身体迅速好了起来,变成了“病来如抽丝,病去如山倒”了。可见,在古代放飞风筝就是放飞心情,放飞健康。

在我国,放风筝已有2000多年的历史。春秋时期,鲁班首创“木鸢”,是最早的风筝。后来以纸代木,称为纸鸢。五代时期,李邺将竹哨绑在风筝上,放飞时风吹竹哨,声似筝鸣,十分悦耳,“风筝”由此得名,并沿用至今。那时很多人在放风筝时,都将自己知道的所有灾病名称都写在纸鸢上,等风筝放高时,就剪断风筝线,让纸鸢随风而去,任凭清风把它们送往天涯海角。也有人在放风筝时,把所有的不幸、烦恼写在纸上,让它随风筝飞上天,认为一切烦恼都会随风而去。因此,在古人眼中,放风筝是与“放晦气”联系在一起的。

放“晦气”当然是迷信说法,但是,放风筝确实是一项有着诸多益处的健身运动。古人对此也有认识,宋朝的李石在《续博物志》中记载:“春日放鸢,引线而上,令小儿张口而视,可以泄内热。”走到室外,到空气清新之处放飞风筝,不仅可以舒展筋骨,活动四肢,也可使体内气息顺畅,起到解除积热、祛病健身的作用。清朝的富察敦崇在《燕京岁时记》中说:“筝在天,以能清目。”放风筝能使人的眼睛得到较好的调节,对保护视力极为有益。

“鸢飞蝶舞喜翩翩,远近随心一线牵。如此时光如此地,春风送你上青天。”如今,人们常会通过放风筝放松心情,享受美好的休闲时光。湛蓝的天空中,一只只在风中摇曳的风筝如同快乐的精灵,不仅使人心旷神怡,还会催人奋发向上。当心儿随着风筝自由翱翔的时候,一切烦恼琐事飘散于九霄云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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