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雕 工

艾兰芳

雕工手艺有精雕细琢的,有大气凛然的,有情怀满腹的。有奇绝妙趣的人物根雕,有笔走龙蛇的文房四宝,很多作品造型婉转流畅,栩栩如生。

我的雕工是在冰天雪地,北风刺骨,酷日当头,晒得黝黑的皮肤,头顶烈日,泪汗交织,没有画笔,没有雕刀,只有滚滚洪涛声中爽朗的笑声,一把铁锹,杂乱的石头,被沉重的铁锤打成碎片,硬硬的黄沙和黑黑的水泥,雕成一排排水泥石礅堤坝,一条条细长的铁丝网,阻挡咆哮的洪水。小姑娘手上掉下的茧子,柔弱的身躯,河工的汗滴,灵魂铸造的河堤石,坚固不破,如沉甸甸的承诺,惊涛骇浪上的誓言。

日升日落,寻他百度,不见美丽的雕花,不见玲珑剔透的深雕浅刻,只见阑珊处玉米杆的粗壮,麦穗点头的赞许,稻花睡梦中的甜蜜。冰川覆盖山巅冲击而下的湍流,躬身雕镂天地的雪花,只雕细水长流的岁月甜蜜,巨洪汹涌中挺立的胆识,雕一排排羊皮筏子击水拍浪,雕春雪萦绕树枯木寻春,雕天地合一自然和谐。

其实不用雕刻,龙,凤,蝴蝶,鱼鳞,自然万物,人间悲欢离合复印在堤坝上,花草鸟虫悲与喜复印在堤坝上,人类的智慧与勤劳复印在堤坝上,战天斗地的奋斗精神复印在堤坝上。河工掀起炙热的手,让冷静的石块击起的波涛比闪电更摄人心魄,比雪浪更洁净,更耀眼。

对于黄河的热爱,怀念,赞美,悲伤,惊喜,祈祷,祝福,难以言语的悲鸣,呐喊,一次次在梦里的憧憬,我用一首诗来描述:

“我们,河的子孙/跃动的热血/把冻结记忆打开/长河鼓声/

再次敲响出征的号角/胸中激荡的磅礴气势/来自那首《黄河大合唱》/母亲热血围拢的河滩/只用半只虎符指引/月亮盛开在莲花上/河水陶洗深处的灵魂/星星落下/果树硕出圣果/冬天里/各自下雪/藏了各自的隐悔和明朗/夏天来临/听着河岸上鸟的音讯/把树木摇动的气息雕刻/麦子带出的馨香雕刻/河浪轻轻摇/摇着星光/蘸着唐诗深处的大雪灵魂绘出炙热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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