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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塞上走过

——三位作家、诗人眼中的宁夏

本报记者 张 涛

陈继明,北京师范大学珠海分校教授、博导,广东省作家协会副主席。代表作有长篇小说《七步镇》《平安批》《敦煌》等。曾获华语文学传媒大奖年度小说家、中国好书奖、中宣部“五个一工程”奖、人民文学奖、十月文学奖等。部分作品被译为英语、俄语、西班牙语、泰语、阿拉伯语等。

吴克敬,著名作家,陕西省作协副主席,鲁迅文学奖获得者。

王久辛,著名诗人,首届鲁迅文学奖诗歌奖获得者,中国诗歌学会副会长。

陈继明:

宁夏文学一直是踏实和富有诗性的

记者:你是从宁夏走出去的作家,曾任教于泾源县第一中学、宁夏广播电视大学和北方民族大学,也曾是《朔方》杂志编辑和宁夏文联专业作家,后来又调入北京师范大学珠海分校,身份的转换,地域的改变,这些对你的写作有什么影响?

陈继明:如果作品中有一个意义空间、情感空间,那么,这个空间首先应该存在于作者身上、在作者心里。所以任何外出、任何远行都是有用的。但也有人从来不远行,家舍如途中,仍然写得很好。我自己,介于两者之间,我认为,从宁夏到南方,还是长了见识,开了眼界,让我的作品从题材到内容和气质,都有一些变化。

记者:虽然在南方任教和写作,你也会应邀回宁夏讲学,能否谈谈这些年宁夏的变化,给你什么样的感受?

陈继明:宁夏对我很好,我离开后,并没有把我当外人,仍然把我视作宁夏作家,我很感动,也很踏实。我自己也会时不时回来走走,每来一次,都能看到一些变化。今天的银川,是一个漂亮、大气、安逸的城市,真正成了塞上明珠。在文化上,宁夏也更现代化、更城市化,人们的眼神有这个地方独有的气质,不急不忙,不骄不躁,自得其乐,欢天喜地。我祝愿宁夏的未来越来越好。

记者:你的小说既有描写南方题材的,比如荣获人民文学奖、中国好书奖、“五个一工程”奖的《平安批》,到最新出版的西北题材的长篇小说《敦煌》,都备受读者热捧,你是如何在长篇小说写作中横跨南方和北方这两个地域的?

陈继明:我主要还是在写北方、写故乡、写自己。写别处是假象,你无法逃避你自己。实际上,写作最难的还是常识,比如,你必须写人,必须把人写好。而北方南方,只是皮,皮的部分下下功夫就能补上。在这方面,我有一些师傅,一是导演李安。他拍过《断背山》《理智与情感》《少年派的奇幻漂流》这样的作品。另一个师傅是帕慕克,他的一个写作方式是,花钱请几十个大学生,替他去搜集素材和细节,然后自己使用。总之创作是有多种可能的,我们除了向故乡向自我伸手,也可以把手伸远。

记者:你以小说写作见长,但人们不知道的是,你的文学创作始于大学时代的诗歌创作,最近黄河出版传媒集团阳光出版社出版了你的诗集《没有人误入歧途》,能否谈谈诗歌对你写作的影响?

陈继明:我上大学时就写诗,后来写小说,其实一直在关心诗,一直在抄诗,有时候也会写诗,只不过,我后来的诗是当日记写的,放在日记本里,不发表,不示人。原计划一辈子出一本诗集,这次应阳光出版社唐晴女士邀请,提前出版了。我的诗是写给自己的,比较自我、朴素、松弛,没有野心,无意攀比。更主要的是,我认为诗是文学中的文学,我保持对诗的私密的热情,是为了触摸文学的最高精神。

记者:你11岁从甘肃来到宁夏青铜峡市读书,后来考入宁夏大学,并在宁夏工作,开始文学创作,取得了一定成就。如今虽远在南方,但宁夏对你而言,是永远的精神和现实意义上的故乡。你也很关注宁夏,尤其是宁夏的文学发展,能否就这个方面说说你眼中的宁夏文学。

陈继明:宁夏文学一直是踏实、有韧劲和富有诗性的。张贤亮之后,文脉一直在延续,作家们的创作始终是活跃的、有后劲的,但总体上和文学主流还有距离。地域、题材,没有大小之分。但关照肯定是有的,用更大眼光关照生活仍然是瓶颈。我对宁夏作家的建议是,防止被动书写。变被动书写为主动书写。要敢于坐冷板凳。

记者:能否谈谈你的近期写作计划?

陈继明:我的写作热情并没有减少,我要求自己谨防带着暮气写作,我对自己的写作并不满意,所以我还想写,近期计划是,在《平安批》《敦煌》之后再写一部作品,和前两本书构成三部曲,写作准备和田野调查已经开始。

吴克敬:

星星的故乡星星多

记者:在你的散文《母亲过宁夏》中,你写道“‘天下黄河富宁夏’。我们伟大的黄河母亲,不让人嫉妒她是不可能了,她是偏爱宁夏的,在这里她把自己壮丽妖娆的身躯,心甘情愿地委屈成一个大湾,让宁夏得天独厚,获得了黄河母亲更多的恩惠,还有滋养和孕育”。此次采风,你对宁夏的黄河是否有了更深层次的认识和感受?

吴克敬:我非常认同黄河母亲的说法。但我却还要说母亲是个偏心眼。她流经宁夏的时候,宁夏人获得的全是“水利”,一路奔腾过晋陕大峡谷,跃出禹门口后,奉献给下游人的除了“水利”,还有“水患”。

天下黄河富宁夏。我绝无嫉妒宁夏人的意思。黄河母亲,把她的子宫以一个“几”字形的弯,永远地留给了宁夏,慷慨地“水利”着的宁夏稻谷,使其成了神州最好吃的米饭;“水利”着宁夏的枸杞,使其成为天下独一无二的补品;“水利”着的宁夏甘草,使其在中医药典里中和着千般药材的药性……母亲黄河“水利”给宁夏的好处可是太多了呢,我叫得出名称来的,还有螺丝菜、硒砂瓜、黄花菜等,不一而足。母亲的黄河“水利”着宁夏,一尊昂首在“水利博物馆”中真牛般的青铜卧牛就很能说明原因,其跪卧着的姿态,展现的既有对母亲历史的爱戴,还有对母亲历史的崇敬。

记者:采风活动中,你参观了盐池县的滩羊加工基地,感受如何?

吴克敬:我吃过青藏高原上的手抓羊肉,吃过内蒙古草原上的手抓羊肉,还吃过海南岛的东山羊肉,吃过陕北横山的铁锅羊肉,但我要说,最好吃的还要算是盐池的滩羊肉了。

我生活的关中平原上,老辈人养成的一个习气,他们调味,就用盐池的大青盐;他们敬嘴,就吃盐池的滩羊肉;他们保暖,就穿盐池的九道弯羊皮袄。好像是,不是富裕的人家,还就得不到盐池大青盐、滩羊肉、羊皮袄的享受。我父亲的一件九道弯的羊皮袄,就是盐池人熟了好几张滩羊的皮毛,肩背着来到扶风县北乡的我们村,亮给我父亲看,惹得我父亲不忍释手,便出价买到手,找了有此能耐的裁缝,给他挂了个织贡呢面子的羊皮袄。我父亲非常喜爱他的这件盐池滩羊皮毛的褂子,黑色织贡呢面子的盐池九道弯羊皮袄,如今还宝爱地收藏在我的身边。

记者:你说过,一座城市,都会有它独具的脉搏和文化。采风活动中,你和国内的文学大咖考察了位于青铜峡市的西鸽酒庄,了解了宁夏葡萄酒产业发展脉络,能否讲讲你感受到的“红酒味道”。

吴克敬:诗是闪亮的星,星是曜日的诗。建筑风格独异的西鸽酒庄,是我在吴忠市见识到的一颗灿亮的星。

酿制葡萄酒的酒庄多了去了,可我的眼睛刚一触摸到“西鸽”两字,就喜欢得不得了。品牌响亮的西鸽葡萄酒庄,即为现代化、大规模酿酒企业的一个典范。我看见如诗般的橡木桶之间,凸显了一面橡木做的牌子。“星星的故乡”五个黑体的大字,红亮亮地闪耀在牌子上。央视的同名电视剧,取景地原来就在这里呀……采风在吴忠市的地面上,西鸽酒庄,无疑算是一颗闪耀的星!当然了,还有吴忠利用黄河发展“水利”事业的历史,以及田彦兰创办的民俗展示馆、红寺堡区移民博物馆、盐池县滩羊集团生态牧场等,都是一颗颗傲然耀世的星。

记者:美食可以撬动一城文旅。就作家本身而言,如何以笔充分挖掘自己所在家乡、所在城市的美食文化内涵,讲好美食故事?

吴克敬:“游在宁夏,吃在吴忠”。我走南闯北,吃过珠三角地区的早茶,吃过长三角地区的早茶。因为此,我的舌尖上便就存贮下了这样一个概念,早茶是南方人的生活习惯。倏忽之间,晨光初照的吴忠市,行色匆匆的人们,撵着去的,竟然也是大街小巷里开着的早茶店铺!

历史上的吴忠,边关着祖国的北方,人无分南北,可能的情况下,南方人肩负保卫边疆的责务,拖家带口地来到吴忠戍边,他们眷恋南方的生活习性,即把他们早茶的能力,不仅自然地带了来,还自然地衍化了开来。南方人爱在舌尖上的早茶,就这么落户在了吴忠,扎根在了吴忠。

落户扎根在吴忠的早茶,在葆有南方人口味的基础上,十分恰切地又融入了吴忠的地方特色。譬如在这里十分流行的拉面与拉面馆,便就积极地接纳并融汇了早茶的一切优势,使地方上的传统饭食,发生了一种象征性、符号性的嬗变,十分便捷地集合了吴忠人日常饮食,他们相亲交友,或者商业洽谈,或节庆款待,早茶顺理成章地成了大家共餐场所……有机会我还是要到吴忠来,来喝吴忠人嘴唇上爱着的八宝茶,来吃吴忠人嘴巴上爱着的早茶。

王久辛:

希望自己的文字能够留下历史的记忆

记者:作为军旅诗人,你与宁夏联系很紧密,很早就在报告文学里写到过宁夏。比如你首发于1987年《西北军事文学》第3期的报告文学《古冰川》就写了一位地质学家在银川发现古冰川的故事。此后,你还多次受邀到宁夏采访和创作,这些年宁夏的变化和发展给你留下了怎样的印象?

王久辛:宁夏有着深厚的历史文化。提起宁夏,人们就想到了贺兰山,想到了贺兰山下生活着的中华多民族的兄弟姐妹。

1986年夏天,我采访古冰川的发现者王学印,之后写了报告文学《古冰川》,对贺兰山南北两麓都有了较为深刻的认识和了解,尤其给水团为宁夏人民找水、测绘地质等等,立下了汗马功劳。我见证了人民子弟兵对宁夏人民的深情厚谊。

1993年,我还为银川河东机场撰写过论证的电视专题片,为河东机场的建设贡献过一份小小的力量。之后,我还参加了中国作家协会组织的到西海固的调研,又一次见证了中国共产党为改变人民的生活所作的努力和贡献。可以说,我见证了宁夏、银川、吴忠等地的巨大变化。真是沧海桑田,人间巨变,短短的40多年,宁夏发生了巨变,人民幸福安康,相亲相爱,给我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宁夏的人民是伟大的人民,勤劳的人民,善良的人民,这片土地没有辜负这片土地上的人民,正以美丽富饶的形象,呈现在中国北方的大地上,像贺兰山一样巍峨葱茏,壮美无限。

记者:此次采风活动,你领略了吴忠市的早茶文化,你怎么看待这一现象?

王久辛:吴忠的早茶文化,吃出了精神,吃出了文化,吃出了文明的新境界。这是令人感动的,是一个新的境界,是值得学习推广的好榜样。

记者:宁夏历史悠久,文化灿烂,旅游资源丰富。今天我们的作家如何自觉担负起新的文化使命,在构筑中华民族共有精神家园上实现新突破,以文塑旅、以旅彰文,将深切的艺术感受化作精品力作?

王久辛:作为一位诗人,我无时无刻不被身边的世界所感动,内心世界无时无刻不被外部世界的变化所触发。古今中外的优秀诗人,从屈原到李白、杜甫、白居易,他们所到之处都留下了千古流芳的诗篇和传之久远的经典美文。

这次到宁夏,到吴忠,又勾起了我对往事的回忆,对眼前景象的产生了许多的联想和想象,我正在整理自己的感觉感受和思想,我想写一篇见证宁夏,见证忠变化的散文,我希望自己的文字能够留下历史的记忆,我希望我的记忆,能对我们的后人有所提示、有所标示,我想当我们的后人打开我们的著作,翻读我们的文章时,能够看到他们的父辈为这片土地洒下的汗水、流下的泪水,看到他们奋斗的身影。我会为此而努力写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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